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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甲嗡鸣,他杵剑半跪着,屈着身体,小生面无表情,缓缓地收回手掌,背负着左手。城卫长四下一扫,场中仅有他一人,睚眦欲裂,青筋暴起,面色涨红,眼中杀机闪烁,他带来的手下全死了,死得莫名,死得诡异,死得毫无抵抗,小生抬起头来,露出一抹诡笑,嘴唇蠕动,似在说着什么…他听不真切,但在最后一刻他懂了,他惊觉颈结一寒,伸手一摸脖梗。
触手锋锐且带着抹寒意,随之散于无形…嗬嗬…他的瞳孔骤然放大,场中仅剩下小生与鬼弈珄二人。小生脚步一顿,翘起嘴角,很是友好地伸出手来,她已经死了。鬼弈珄抬起头来,面色苍白无比,神情恍恍惚惚,有些呆滞,他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妹妹还没死,她只是贪睡而已,她还活着,过会儿她就醒。骤雨初歇,小生眉头轻佻,鬼弈珄染血的手伸出。
小生手一带,他站起身来紧随其后,步履轻浮,亦步亦趋,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城主…青年眉头紧拧,伤亡几何…大概有一层左右…怒火蹭蹭上涨,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们是如何管理城池的?众人生畏,莫敢直视,郊外小生停下脚步,淡漠道: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很好那便随我来,在一处空旷之地停下。他青灰色的眼眸直视着青年,多谢兄台相救。
不必言谢,我只是顺手而已,你不惜与朝廷为敌,一定有什么条件吧!哦~何以见得?你我素昧平生,若不是有所求,那麽定是痴傻之辈,但我更愿意相信是前者,不是么?小生诧异,打量了他几眼,什么也没说,复前行,二人就这般默默走着,他脚步忽的一顿,我们到了,正前方传来骏马嘶鸣,身躯抖动,洒落水珠,很是不满地踏着蹄子,他好一阵安抚。
它才恢复平静,蹭了蹭他的身体,小生掀开帘子道上车吧!褐色车厢透着股凉意,二者上车,唰~城主身形一顿,一掌拍出车厢无损,只是轻轻摇晃了下,他追了上去,很快眉头紧拧着,路无辙印,马车竟在他眼前凭空消失了,不知去向,幕夜愈发的深沉,愈发的阴森,愈发的寒冷,鬼弈珄打了个寒颤,他看了眼,小生结跏趺坐,气息绵长。
他掀开帘子不见物景,有的只是一片漆黑,不见山川草木,了无生机,流光划过,眼前一暗,忽有鬼音袭耳,来得突然,他灵魂仿似要被撕裂一般,手捂着头颅,噗通一声,他摔倒在夹板之上,伏在地上,他额头上沁出涔涔冷汗,面色苍白,唇齿打架,身躯轻轻颤抖着,小生望了他一眼又阖上眼帘。鬼弈珄缓缓坐起身来,口里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着。
车厢忽的一阵震,震颤不休,小生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道逼人精芒,到了~墓碑遍地,这是一处墓冢,天色灰蒙蒙的,阴风阵阵,马车忽的一顿,扬动蹄子一连倒退数步…此地处处透着股诡异,透着森寒,忽有棺椁浮浮沉沉,丧服人踏空而行,抛洒阴司纸,衣裳咧咧作响,悲乐声声,却是无人抬棺。你很奇怪么?刚来的时候,我也很好奇,但是见得多了。
也就见怪不怪了,而他见到的却是与小生不同的一幕,棺椁染上血色纹路,如红绳一般纠缠成结,烙成诡异之印,排头丧服人忽的抬头,唇角翘起,白齿血口,露出一抹诡笑,青瞳中倒映着眼前一幕,悲音远去,一切方休。他拍拍他的面颊,醒醒…鬼弈珄回过神来,眉头微拧,怎么了?小生奇道:“你方才可看到了什么,没什么。”到了,咱们走吧!
出了车厢,马非活马,只余骨架站立,白骨泛着淡淡森寒,小生轻扣车厢三下,站在骨马前,双手结印,只见骨马关节一动,咯吱咯吱…立起身躯,前肢微曲,蹄子忽的重重踏落,小生侧身让过,它奔跑起来,马车远去,突的化作齑粉洒落道上,蜿蜒泥路,坌尘轻扬,白骨掩埋,十步一坟,越往前走坟间的距离越短,直至一步一坟,此间不知葬了多少人。
无论是高山,还是低矮丘陵,几乎都矗立着墓碑,几株枯木虬树点缀其间,扑楞楞…乌鸦停歇枝头,鬼弈珄眉峰颦蹙,此间毫无生气,朝后望去,竟不知来路,入目皆为坟茔,他不知接下来又会遇到什么,既然跟来了,他就不该畏缩,不该后悔,既来之则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