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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曛灼目,裂土龟纹蕴斗温,酥土藏莹砂,半是枯槁半是翠郁的芦苇,沙沙作响,飞絮漫长空,浅滩残流波光粼粼,几许鹈鹕戏水,餍足展翅,蜷缩休憩。润湿了裳衣,青丝曲弧粘面额,结裳裤卷泥腿提,溅泥覆草裸残根,深足浅印落锄头时,垅丘小路尽,碎块磐石夹杂着泥土堆砌起的小道,大大小小的不规则的鹅卵石铺就,牛筋草顽强生长,偶遇邻里。
一阵寒暄几句,小道的尽头,足百余户,耸立的门墩子显得寒碜,几根木头搭起的门架子,木蠹已深,淡黄色的粉屑残留在木上,以及地面,木匾额上有着狰狞的裂纹划过,碎纹爬满木板面,倾斜木匾的挂于顶上,一角的钉子更是不知跑哪去了?风吹时咯吱……咯吱作响,怕是一不留神就给匾额磕脑门儿,其上字迹早已模糊,依稀可见到一‘寸’字。
俩角悬挂着白灯笼,各自串有三个,由大至小的灯笼染着黄色污渍,残蜡粘于边角。麦色稾盖庑,赭黄泥土堆砌而成的方形土墙,表面粗砺,房屋错落有致,坐北朝南,墙角几许野草闲花,柴禾斜靠着堆放在墙壁,打皲纹缝隙里望去可见横梁,狺狺狂吠,喔鸣闹腾。五六个扎着羊角辫的葛衣顽童打闹嬉戏,合十的双手来回搓了又搓,竹蜻蜓倏地起飞。
红衣顽童和泥的小手一顿,腾地站起身子,圆嘟嘟的手掌微曲,遮蔽住刺目阳光,额头之上蹭着点黄泥,斑驳辉光洒落在肉嘟嘟的脸蛋上,刘大爷…看天上有大鸟?六角凉亭,老者蓄有精短白须,精神矍铄,他坐于云白石墩子上,蓝灰色的衣裳绣着好看的花鸟图案,手执蒲扇轻轻地扇动着,枯槁的手掌托着茶盅,轻呡上一口,滋溜滋溜…嗯~真香…
又呡上几口,直至茶盅见底,砸吧砸吧嘴,这才慢吞吞地放下茶盅,一手提壶耳一手按着盖,浑浊液体倾落,露出一口黄牙,不紧不慢道:“瓜娃子嗳,这大热天嘚哪儿来的大鸟?”休要胡言,一边玩泥去,他拍拍屁股,真嘚!刘大爷,真的有只大鸟,好了瓜娃子莫拉了,莫要拉了,老者一点他的鼻头,瓜娃子就是顽皮,唉哟~我这把老骨头欸。
我就随你去瞅瞅啊!一快一慢,绛红衣顽童在前蹦蹦跳跳,老者亦步亦趋,哪有啥子嘚大鸟;爷爷你在仔细瞧瞧嘛!老者半眯着眼睛仰望天空半晌,顽童眸光亮晶晶的,满怀期待的望着老叟,老者有些不忍,话头一顿,嗯~还是实话实说,他嗓子喑哑,语重心长道:瓜娃子,你看错喽!那不是大鸟,只是块石头,顽童眸光倏地失去神采,怏怏不乐。
残曛烛天,喇叭唢呐上系着白布条,吹奏者脸蛋鼓起,面色酡红,却不是吉庆,反而曲中充斥着浓浓的哀意,队伍行白事,八人抬棺,其中披麻戴孝者,手捧缀着白花的黑红檀木牌,额扎白带子,身披麻织斗云篷,脚踏步云履,手持哭丧棒,风摇云幡,幡诉逝者名,金漆铁铃铛叮当响,让人莫名的心生惧意,逝者已矣,阴阳两相隔,珠花落满裳。
夫妇俩发间长出几缕白丝,鬓角斑白,脸上更是添了几许皱纹,鱼尾纹生,瞬间便老了好几十岁,他们面露哀痛,戚戚哀哀…小女娃眼珠骨碌碌乱转,扯了扯她跟前人的衣角,轻唤道:哥,他稚气未脱,显得清瘦了些,妹妹别闹了,我们好好送送爷爷吧!严厉的眸光扫来,女孩嘟了嘟嘴唇,哦…大把大把的冥币不要钱的往外抛洒,快看那是什么?
一行人步伐倏地顿住,快看那是什么?众人抬头眼睛瞪得溜圆,咔咔…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跑’嘎吱…轰隆~咔嚓~咔嚓~然而他们逃跑地速度又能快得过天降之物?近了…近了…谁也没能幸免,说时迟那时快,抬棺人只觉肩膀上忽地一轻,木杆倏地翘起,砰嘭…抬棺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结结实实地挨上一记,口里发出闷哼一声,身体猛地抛飞出去。
余波震荡…弄得一群人好不狼狈,口里塞满了一嘴的草,那毛毛的感觉,令人难受至极,呸呸…场中再无一人完好的站着,全都趴倒地上,身上都受了些伤,胳膊肘子磕破了皮,花脸松髻,如那鸡窝一样,脸上火辣辣的疼。唉哟…唉哟…壮年男人,大伙儿都没事吧!李哥我没事,只是…男子见着诸人眼中眸光不善,想必心中颇有怨念,身体倏地一个瑟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