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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两旁景物看不太清,但总有些轮廓可见。八几年时老村长为了响应镇上植树建林的号召,在这条路两旁种上了两排槐树,后来没人照料死了很多,又被村民偷砍一些,就剩下稀稀拉拉的几棵,那株三连畸形树我是再熟悉不过,刚刚还在右面这会儿跑左面去了,这只能说明我和驴兄不知被什么力量左右掉了头。
我这一惊心里发颤,郝婆婆说绝对不能回头,现在闹这一出不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但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我匆忙拽拉僵绳,让驴兄赶紧掉头,老驴此时倒是配合,虽然有点墨迹但总算转头了,可就在这时头顶窜来一股冰冷冷的气息,我忍不住抬头看,就见三个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女并排坐在半空,人手拿着根鱼竿,鱼线上的大号鱼钩在我头顶不停的晃悠。
这三个少女正是漂亮女人身后的那几位,我用脚后跟想也明白只怕没有好事,连忙低头拍打驴屁股。
“呦呵!”
三个少女齐声发出一道古怪的吆喝,接着我只觉脑仁发疼,好像身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被往外拉扯,拉一下脑袋晕一下、身体也跟着巨疼一下,这种感觉无法描述,简直比摩托车摔跤要痛苦上百倍。
正在我无计可施时,郝婆婆那苍老的声音略带责备的从远处传来:“唉!臭小子啊,就知道你这性子跟老葫瓜年轻时一个样,恨不得把天都捅下来,得了,我欠你的。”
说着人影一闪好像就到了跟前,我忍着痛苦回望,就见那三个少女手中的鱼钩已经挂在我头顶上,而郝婆婆此时用一双老手缓慢而有力的一个个给摘掉,然后挂在自己头上。
三个鱼钩挂完,郝婆婆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却回头对我一笑,莫名其妙道:“身有正气,肩有三阳灯,行的正走的直,神鬼不敢惹,你瞧大人物们走路没事哪有回头看的?懂这个理吗?”
不等我回答接着一叹,又喃喃的说:“葫瓜哥自己造的孽啊,他怎知人力不可胜天,那里会扒大河呢?如今却报应在自己后人头上,这难道就是他常说的果报?走吧,走吧,婆婆能帮你多少就帮你多少了。”
鱼钩摘除后我感觉好受不少,喊道:“婆婆你说啥玩意?我听不懂啊。”
“滚!”郝婆婆脾气还是这么暴躁,猛的一拍驴屁股。
老驴吃痛撒欢蹦跳,撒丫子就跑,我是想回头都回不了了,只能趴在驴背上紧紧拉着驴鬃毛。
刚跑出半里地身后郝婆婆呵呵的笑声传来:“嘿嘿,老婆子活了九十多岁,这辈子经历的事情就算你们这些脏东西也无法理解,想勾我魂魄滋补,门都没有!呵呵呵。”
鬼祟没什么反应,她又是唱起歌:“小花篮摘草莓,竹凳儿上坐着小阿妹……”
你能想象听见一个老太太唱出这种萌哒哒的少女歌是什么感受吗?
我这杞人忧天胡思乱想的少男情怀瞬间被引爆,脑补了无数的故事情节,再想象一下郝婆婆与我素味平生,却帮我这么多,双眼顿时泪花四溅,哽咽着大喊:“婆婆,您唱歌真好听!”
然后……没然后了,老驴一阵猛跑,一下子撞树上了,一人一驴直挺挺的摔晕过去,好在这里已经进了村子,公鸡开始鸣叫了。
……
再次有意识是被人吵醒的,朦胧的睁开眼睛,发现已是清晨,太阳快出来了,自己倒在村中大路边上,老驴不见了,身边围了一大群人。
我坐起来拍拍脑门,感觉身体还好,就是脑袋发晕,呃,这个……他们看我做什么?
一群老爷们七姑八婆哈哈怪笑,老盯着我下身看,小姑娘们脸红红的想躲开又忍不住瞅两眼,真是个欲语还羞漂亮死人。
我给了人群一个勉强的笑容:“早啊各位,再见到你们真是感到无比的亲切,话说人生无常,绳命是如此的脆弱,我决定以后和大家好好亲热亲热,做一个上进阳光的三好青年。”
人群轰然大笑,还有人撒丫子跑开了,边跑边道:“我去告诉小官哥,拐子疯了,这下完了,三代单传,就这么根独苗啊。”
小官是我爸的小名。
不过,我疯了?
这时风一吹有点小冷,我这才发现浑身不着寸缕,皮肤青一块紫一块,还沾满了碎土,跟南村傻子有的一拼。
换在以前我一定会羞涩难当,为自己的名声和以后相亲娶妻道路而感到担忧,可如今死里逃生几回了,这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