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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退!”再打下去,恐怕全军覆没,李自成下令收兵,带剩下的二三万残兵败将逃走。
吴应熊和吴三桂在居庸关的城上,放眼向关外望去,农民军尸横遍野,城墙之上都已经躺倒一地尸体,有的被几只长箭穿透身体,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有的胸口处不致命的部位被射中,血流如注,在地上痛苦翻滚哀嚎,当时军中根本就没有大夫,即便是有,那也是为高级将领预备的,受了伤的士兵一般结局就是等着血尽而亡,或者伤口溃烂而死。
地上很少见到满清士兵的尸体,因为满清的习俗,要安葬死士,他们的尸体大多被豪格派人抢回去了。
这一场恶战,吴应熊高估了李自成农民军的战斗力,豪格的两黄旗还有济尔哈朗的镶蓝旗死伤一半,八旗伤亡不到两万,就将李自成的八万军马杀得丢盔弃甲,遗失的军器、粮饷不少。
吴应熊不知道是不是李自成的大军在京城里呆得久了的缘故,导致此番大败。
败走之前,李自成才意识到吴三桂与他讲和是假,让他的大顺军和满清军队决战是真,气得肺都炸开了,但他很无奈,只得让李过率领最后的一万精兵断后,他和刘宗敏、宋献策等带着剩下的残兵败将星夜向真定一带退走,之后由真定出固关,一路马不停蹄狂逃到太原,才松了一口气。
晋地有一半地方被唐通的军队占领,一小半还是李自成的地盘。当时李自成在太原留有重兵把守,唐通一时也没有攻打下来。李自成的军队逃往了太原,农民军的锐气尽失。但毕竟李自成还是大顺朝的皇帝,守将陈永福率领三万多兵还有文武大臣迎接李自成。
原来,陈永福是大明的悍将,能征善战,多次与农民军交战。崇祯十四年,李自成起义军攻陷洛阳,陈永福身为开封城守副将,率军救援洛阳,李自成察觉到开封空虚,便率军疾驰进抵开封城下,陈永福闻讯立即回师开封守卫。
李自成三打开封,陈永福都击退了李自成,所以因战功被升为总兵。
李自成久攻开封不下,左眼还被陈永福之子陈德用箭镞射中。崇祯十六年陈永福与孙传庭夹攻李自成,孙传庭因部众溃退而大败。李自成派白广恩招降陈永福,陈永福担心李自成会报一箭之仇,李自成与之折箭为誓,表示不再追究,陈永福从此心甘情愿跟着李自成。
唐通和吴惟华此前率兵杀到太原,派了很多旧相识去力劝陈永福复明。
陈永福拒绝了,道:“士为知己者死!多少忠臣良将为崇祯卖命,却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大顺皇上的眼睛被吾儿射伤,都能容得下本将军,我只有一死,来报答大顺皇帝的恩情,怎么可能背叛大顺?”
唐通于是派兵攻打太原,久攻不下,接到吴应熊的书信,说多尔衮已经率军入关,便带四万精兵,火速赶回居庸关和吴三桂的关宁军会合,太原便还在大顺军手里,李自成逃跑的路上才有了勉强可以歇脚的地方。
唐通见了吴应熊,告知陈永福不愿投降,说他对李自成感恩戴德。
吴应熊问清陈永福不愿投降的缘由,心里一下子明白了这样的事实——明末将领,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人心都是一样难测,人性都是一样自私,讲恩情,看君主的人品,绝非一些腐儒想的那样,会对某个皇帝愚忠。中国五千年历史,一治一乱,王朝更替,对领兵武将来说,真正把忠义当回事的人很少,尤其是明末,仁义道德从来不起决定性作用。所以崇祯下令勤王,竟然几乎没有大明将领理他,鲁总兵刘泽清等人竟然谎称自己病了,并不去勤王。替谁卖命,人人心中有一杆秤,良禽都知道择木而栖,何况人乎?崇祯天天杀大明将领和高官,终于把自己杀成了孤家寡人,陈永福宁愿选择李自成也不选择朱明。
不过,这场关乎汉族命运的生死博弈,李自成败走,豪格、济尔哈朗便率两黄旗兵和两蓝旗兵在后穷追不舍。而多尔衮等满清的重炮和辎重到了居庸关,吴三桂让唐通的两万兵也急速从喜峰口回居庸关协防。吴三桂和吴应熊、唐通领兵十二万,与多尔衮的七万满清骑兵对峙。
一时间,居庸关的上空再一次阴云密布,多尔衮也面临着关键的抉择,他答应过大玉儿,要让福临到关内当皇帝。
吴三桂、吴应熊、唐通、姜瓖等明将领兵十二万,镇守居庸关,关上的火炮也都准备好了,他们决意如果多尔衮率军来犯,则跟八旗军决一死战,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满清入居庸关。
那天,多尔衮、多铎、阿济格等满清诸王率领八旗军七万,于关外五里陈兵,攻城的云梯和火炮都已经准备好了。
多尔衮骑马上前,面对身后的诸王道:“我大清兵此次入关,志在中原,今日我多尔衮与各位立下誓愿,务必要振作士气,一举击破吴三桂的大军,则京城唾手可得,里面的金银不可胜数,我们共享荣华富贵!”
多尔衮的弟弟多铎拔出了战刀,直指头顶低垂的天空,带头道:“愿听摄政王号令,共效死力!”
武英郡王阿济格等满清诸王和贝勒,也都纷纷拔出战刀,下令部下做好冲锋攻城准备。
这时,大清头号汉奸范文程竟然跪到多尔衮的马前,一把抱住多尔衮的马腿,大声道:“摄政王,此事万万不可,我们万万不可先和关宁军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