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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又是龙光镇赶场天,何二流头晚上就组织了周围几个村子的几乎所有儿童,早上七点来何二流家吃早饭,包子也是跟街上几家铺子打了招呼的,不然真喂不饱这群饿死投胎的小馋猫。
差不多从七点十分起,就开始陆陆续续有儿童背个小背兜,里边大约半斤的茧子来茧站排队,多半人的手里都拿着个包子咬得满脸是油。
叶芦伟也动员了自己村子里来帮忙的小伙伴,用自行车托起弟弟妹妹来混包子吃。全部人数其实不太多,可能就五六十多点人,问题是如此多吃包子的儿童,把街上那些放假无事的小子逗得口水直流。
一打听,呃,根本不用打听,刘雪梅带着几个有亲和力的姐妹,大肆在街上宣传,不论是谁,只要自带工具去何家,学生直接领半斤茧子,大人两块钱半斤,去卖给茧站后,凭票可以再去领半斤,卖的钱归自己,不论大人小孩哪个都可以去,优惠活动只限赶场天。
不到八点,整个茧站就完全被半斤茧子堵死,何二流跟八大金刚则大肆在路口以茧站正常的价格收购,而且得自己送到何二流家里去复称换票。你要是不卖,可以自己去茧站排队,先跟你说,天黑都不一定排得到。
这一天,叶芦伟一共收购了约四十五吨,除开小龙镇过来的十吨多点,龙光镇这边绝大部分当天的蚕茧都到了叶芦伟手中。王胖子的车队已经有点吃力了,现金也有点不够,开始主动要求走转帐。
茧站完全被这一招打个昏头转向,丝厂派下来那采购,这时候后悔得想撞墙,我去招惹那个杀才干什么啊,就今天一天,他这个季度的任务就可以保证完成不了。夏蚕基本上要结束了,蚕茧会越来越少,最多十天,基本上就可以收工等秋蚕出来才有得收。
到了上午十点过,先有兴趣来大干一票的大人们看堵得实在太慢,基本上卖了第一个半斤后,就把票送给了自己家的小孩子,等他拿去换半斤茧子再来排队,反正小孩子也没事情。
十一点左右,排的长队里基本上就没有大人了,发包子这一招是神来之笔,这时代只要有了包子,小孩子的耐性会无限地拉大。
为了避免有人中暑,过了十二点,刘雪梅等开始在排的队伍里发两分钱一块的冰根,这更是小孩子的大爱,刘雪梅成了天使姐姐的化身,瞬间在小孩子中收获了大量的信仰值。
中午饭点还没有到,茧站站长带着昨天挨打那货来了,开口就不停地道歉,请小叶同学大人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小叶同学还关心地问了句,啊,昨天那警察呢?
站长头上青筋突一突的,全镇所有警察正在保护那群小孩子不要被挤坏了,哪里还有余力来做其它事情哦。再说派出所所长已经警告过他几次了,不要再扰乱市场制造事端。得,国营企业成制造事端的了。
站长姓李,丝厂派下来的,平时都没在镇上,人家呆县上自己家遥控呢。不是出了这挡子事,只怕一个季度都不一定下来。
李站长态度诚恳,请叶同学放他一马,把今天的茧子还给他一部分,说了一堆如果他完不成任务,差不多要全家饿死的意思。
叶芦伟全程似笑非笑,只示意他说累了多喝水,喝了继续说。
哥看你能用语言拉动经济,你以为你是美联储主席?哦,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谁是美联储主席,没关系,这时候的美联储主席是哪把夜壶,我也不知道。
李站长眼看语言失去作用,相信了手下昨天说的这小子非常难缠的汇报。李站长咬咬牙,做出一副准备以身趟雷的架式,开了个十元两角的价格,还说这两角钱都得他私人从工资中扣来补起。
叶芦伟懒得拆穿这混蛋,一个破站长这时候都开长安面包的事实,用他那点工资,不,他全家的工资都买不起。
九十年代中期,丝绸业最后的疯狂时候,一个不到万人职工的县丝厂在光东的办事处,居然有三十几台桑塔纳,瓦片国丝绸业在这帮人手里不崩溃,真的是没有天理啊。
李站长浑身汗水干了又湿了,轮回几个回合后,终于凄惨地说各收各的货,他再不敢来打扰叶经理发财了。叶芦伟这时敲敲桌子,开了个十二元的价格,要就带现金来拉,最多拉二十吨,多了没有,是哥在小龙镇收的。
李站长刚刚狂喜的心,听到现金两字就又凉了。国企再不济,这时也是收支两条线,他有个毛的权利调用现金。
调不调得出现金我管不着,我用现金收的,你就得拿现金收回去。自今天起,叶芦伟就调整了白条政策,改用现金低价收购和白条高价两条线,可以自己选,两者只差五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