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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一怒,血流漂杵!大汉朝终于对东越动手了。寡人命杨仆出武林;中尉王温舒出梅岭;横海将军韩说出句章,渡海东进;越人戈船将军严和下濑将军甲出白沙,四面合围东越。馀善当然也不是吃素的,早令东越军严阵以待,防守各处险要。东越徇北将军在武林地区伏击杨仆的军队,杀死了长吏。来而不往非礼也,杨仆立命钱塘人辕终古追击东越军,杀死了徇北将军。东越军队据险而守,负隅顽抗。各路汉军急切难下,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办法,只好两军相持。一晃几个月过去了。原越衍侯吴阳此时正在大汉朝,寡人派他回去劝说馀善。当时汉军被堵在各处进退不得,馀善正趾高气昂,当然听不进去。吴阳就私下里跟越繇王、建成侯等商议,然后一起杀了馀善,率众向汉军投降。
尘埃落定,寡人认为东越地方是没多大点,可条条山路都十八弯,别说打仗了,有时走半天都找不到路。再加上闽越人反复无常,而且有民风彪悍,动不动就惹事生非,还老爱造反什么的。思量再三,寡人一咬牙一跺脚,就把东越人都迁到了江淮地区。闽越地区至此罕有人迹,东越当然也就彻底灭亡了。汉军征讨东越时,有羌人勾结匈奴,合众十余万,跑到大汉朝境内烧杀抢掠,兵锋直指枹罕,寡人命将军李息也率十余万汉军,迎头痛击,打得羌人和匈奴人哭爹喊娘,四散而逃。于是寡人开辟河西四郡,隔断了羌人与匈奴联系的通道,并驱逐羌人各部,不让他们居住在湟中地区。
“人间天子也不能逆天而行,长生不死!我真的是,好不甘心啊,可是,希望我的后世子孙可以走到最后”垂垂老矣的意识看着自己的身体也就是千疮百孔,脑子里面紧接着又闪过无数记忆之中的画面,小时候艰苦的时光,开心的时光,在一统天下之后,带着无比的眷恋,刘彻在自己的意识里面自言自语。
是的,寡人一统天下,功业胜过了秦始皇,汉家兵锋所指,风云顿时变幻,千军万马过后,哪怕是山间溪水也不由自主的倒卷,树木震动摇晃,地下埋藏的那些五金矿脉居然发出了极度震荡的叮当声,千万人命运,被寡人一人带动,疯一样的动荡起来。就像是棋手一拳打在了棋台上,纵然是英勇善战的棋子、奇才异能的棋子,也要在在一阵热浪中化成粉碎。
这就是人间天子、帝王之怒!
威孚四夷,之后就是不服王化的朝鲜了!
三代之末,牧野之战,周武王率诸侯打败商纣王,建立了周朝。为了不断绝玄鸟殷族的血脉,封纣王的叔叔箕子为朝鲜之主。箕子是个能人,可惜被商纣王猜忌,屡遭迫害。到朝鲜后,箕子与当地土著建立了箕氏朝鲜,建都平壤城。箕子在朝鲜传播先进的文教,教当地人农耕、养蚕、织作技术,还制作了律法条文,深受国民的拥护和爱戴。战国时期,燕国出了个叫秦开的将领,幼年时曾在东胡当人质。燕国和东胡干仗,开始老是打败仗,结果惹恼了秦开,趿拉着草鞋就一直把他们赶到了辽宁以北。燕军很久没打胜仗了,这次一不小心居然打了个大胜仗,群情激昂,于是秦开趁热打铁,又带着燕军东渡辽水进攻箕氏朝鲜,一直打到了鸭绿江。燕国由此在这里设置了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并修筑燕长城。
大汉高祖刘邦平定天下,封卢绾为燕王,与箕氏朝鲜只隔着一条鸭绿江。卫满是卢绾手下的一名将领。后来因陈豨造反,刘邦怀疑卢绾也图谋不轨。当时刘邦病重,异姓诸侯王韩信、彭越都被杀了,只剩下了卢绾和吴芮。为了还自己清白,卢绾带着家人、亲信数千骑守候在关外,希望刘邦病愈后能召见他。结果汉高祖没几天就死了。卢绾有冤无处申,只好去投奔匈奴。所谓“树倒猢孙散”,卢绾一跑,卫满只好带着千余人东渡鸭绿江,到了朝鲜。朝鲜王箕准知道卫满很有本事,就抱着海纳百川的姿态接纳了卫满,任命他为博士,还将西部百余里的地方赐给了他。谁知卫满狼子野心,人家给他吃,给他住,还给他官当,他反过来却想着鹊巢鸠占,竟然与反对箕准的人勾勾搭搭。公元前194年,卫满伙同反国君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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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进攻大同江南岸国都王险城。箕准未曾防备,只好坐船从海上逃到了半岛的马韩地区,汉江流域。结果卫满穷追不舍,一副痛打落水狗的样子,箕氏朝鲜就这样灭亡了。所谓“引狼入室”,大概就是箕准这样吧。
卫满驱逐箕准,即位为朝鲜王,国都也设在王险城。当时正是汉惠帝和高后时代,天下刚刚安定,正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辽东郡太守上书天子,然后约定卫满做大汉朝的外臣。趁着这个机会,卫满统一了箕氏朝鲜,招降了真番、临屯这些周围的小国,统辖的地方达数千里,势力扩展到了鸭绿江以南。寡人亲政时,卫满的孙子右渠为朝鲜王。右渠这人比他爷爷还不识好歹。作为一个属国,自己不去朝见天子,也不让别人去,还收留一些背叛大汉朝的人犯,明摆着就是心怀叵测。
心神恍惚之下,那如走马灯一般极速闪过的一幕一幕或血腥暴力或巫秽邪恶或阴谋诡计的记忆画面,让汉武帝既陶醉又充满了罪恶感。
寡人派一个叫涉何的使臣去诘责右渠,右渠当然不肯买账了,不过还是很客气地命人送涉何出境。将要进入汉境,涉何暗中指示车夫把护送他的朝鲜将领刺死,然后一溜烟躲进了汉军的要塞。回到长安后,涉何反将过错当成功劳,奏报寡人说朝鲜不臣,自己杀了他的一个将领。寡人不明底细,封他为辽东东部都尉。涉何喜出望外,美滋滋地走马上任。没曾想右渠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得知涉何出任辽东后,马上派朝鲜军队攻入辽东,把涉何给弄死了。所以说做人一定要厚道,欺君之罪只能是害人害己。朝鲜胆敢公然进犯大汉朝,格杀朝廷大臣!寡人都快气疯了,下令招募天下犯有死罪的人当兵,由楼船将军杨仆率领,从齐国渡渤海,左将军荀彘从辽东出发,一起征讨朝鲜。右渠闻听汉军大举东来,连忙调兵遣将,防守辽东陆路的各处险要。谁知道陆路上还没见汉军的半个人影儿呢,杨仆就已带着汉军渡过渤海,攻到了王险城下。右渠大惊失色,两军一接触,右渠发现汉军好像人数并不多,而且还不怎么禁打,于是壮起胆子向汉军发起猛烈的攻击。起初杨仆还想支撑支撑,结果没几下汉军就被打得七零八落,只好跑到了山里,此后就老实本分地躲起来等待援军,再也不敢出头了。原来杨仆只带了七千人,想打右渠一个措手不及。岂料效果是达到了,结果却很悲惨。
兵分两路,荀彘手下一个将领率辽东士兵作先锋,先行进逼朝鲜境内。汉军一路上人欢马嘶,趾高气昂,根本就没把朝鲜军队放在眼里。结果两军一交手,汉军就被士气大振的朝鲜军队长驱直入。两军还没正儿八经地拉开架势干,就先吃了个哑巴亏!荀彘暴跳如雷,把那个将领推出去砍了,然后立刻督军进攻。这次汉军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只好隔着鸭绿江跟朝鲜军队拉锯!寡人满以为大军一到,卫氏朝鲜还不马上土崩瓦解。没想到派去的两员大将抢功冒进,被各个击破。寡人还想指手画脚,可惜腰板直不起来了,只好再派使者卫山前去劝降,希望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右渠居然愿意归降,派太子随卫山入长安谢罪,并献马五千匹,还向在朝鲜的汉军赠送粮食。快要过鸭绿江时,卫山见随太子同行的人有一万多,还个个手持兵器,杀气腾腾,害怕节外生枝,就对太子说:“既然已经归降,还带那么多兵将干什么!”太子听后未置一词,其实他心里也怕汉人使诈,于是当夜就率众跑了回去。卫山把事情办砸了,寡人也不问青红皂白,下诏把他给杀了。所以说,有时候操心太多也不一定就是件好事。
没办法了,只能是硬着头皮干了。于是荀彘捋起袖子,驱军急进。汉军一路过关斩将,终于杀到了王险城的西北方。此时杨仆也收拢起部队,赶来和荀彘会合,围攻王险城南面。事已至此,右渠也别无他法,只好动员军民,坚守城池。讨伐南越时,杨仆自愧不如路博德,并且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好勇斗狠不如斗智。这次围攻王险城,他也学路博德的样子,广设旗鼓,虚张声势,每次出战还手持议和的符节,反正就是光吆喝不出力。荀彘手下多是燕国和代国的士卒,骁勇善战,卯足了劲儿没日没夜地攻城。右渠见此,就与杨仆讲和,腾出手来一心对付荀彘。荀彘多次约杨仆夹攻,杨仆每次都答应得挺爽快,可事到临头就是按兵不动,把个荀彘气得直骂娘。右渠见汉军两员主将生嫌,不能同心协力,心中窃喜。
就这样,一连几个月,汉军愣是没能攻下王险城。汉军久不报捷,寡人坐不住了,就派遣济南太守公孙遂到前线去看看怎么回事儿。公孙遂刚到前线,荀彘就跑来告状,大骂杨仆,还说他私淑右渠,图谋不轨。公孙遂信以为真,就与荀彘密谋招杨仆来议事。公孙遂是钦差,杨仆当然不能不去。谁知刚进荀彘的军营,就被人拿下,紧接着被夺了兵权,关了起来。公孙遂战场上把杨仆给办了,美美地过了一把钦差的瘾,然后就回朝复命。荀彘节制两军,于是就把王险城团团围住,四面猛攻。这下右渠的日子可不好过了,城里处处残垣断壁,哀嚎遍地,眼见的岌岌可危。几个朝鲜的将领一商量,与其陪着右渠一起殉葬,还不如杀了他,一起出城投降呢!不奇怪,诸如南越、东越这些小国礼崩乐坏,想要干掉一个国王似乎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右渠的命运也是这样,几个将领开了个碰头会,他的脑袋就搬家了。朝鲜人杀了右渠,开城投降,可把荀彘大喜过望,忙不迭地整顿部队,率军进城。孰料刚走到城下城门就又被关上,一时间箭如雨下。汉军措不及防,不少人当了箭靶子。原来有一个叫成已的朝鲜将领,很有气节,率部下据城坚守,死活就是不投降。荀彘彻底怒了,就下令说若再不投降,城破之日全都给屠了,一个人也不留。朝鲜军民听说屠城后吓坏了,于是就共同杀了成已,出城投降,卫氏朝鲜至此而亡。荀彘平定了朝鲜,忙一边派人向寡人报捷,一边收拾行囊,把杨仆装进囚车,班师回朝。一路上,荀彘得意洋洋,只道是此番凯旋,自己居功至伟,捞个侯爷当当肯定是没问题,说不定皇帝还会有重赏。那知一回到长安,一个消息就如同一盆冷水般,把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公孙遂被处斩了,罪名是擅自拘捕大臣!荀彘吓得面无人色,可也别无他法,只好硬着头皮入朝见驾。寡人果然二话不说,直接就命人把他的官服扒了,推出去砍了。杨仆也因纵兵冒进被叛死刑,但寡人念及他平越有功,还肯出钱为自己赎罪,就贬他为平民,回家含饴弄孙去了。
刘彻只觉脑子里如白驹过隙,一幕幕惨绿色幻想与记忆碎片混杂的画面,在他眼前走马灯似的划过,体内的气血,也大幅度的激荡雀跃了起来。过去那段不自由却正常的宫廷生活,宛如走马灯般浮现眼前。
四夷宾服,乃平西域。不破楼兰……终不还!
江都王刘建是寡人的侄子。刘建这个人行为怪癖,奢靡无度,不但跟自己父亲的宠妾有私情,还跟自己的妹妹搞近亲相交,甚至曾强迫宫女跟羊狗**巫山,而他自己则站在一旁没心没肺地笑。一次,刘建在外游玩,忽然刮起了大风。他一时心血来潮,非逼着两名郎官驾小船划到湖中。刚划着小船到湖中,一阵风就把小船给掀翻了,两人抓着船帮在风浪中忽沉忽现,生命垂危。他却站在岸边笑不可支,还不让别人去救,直至两人被淹死。就是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居然生了一个好女儿,叫刘细君。
汉武帝唏嘘着,眼前在黑暗之中似乎出现了一幕幕过去的场景,之前从亲政到垂垂老矣时间里发生的一切,都犹如走马灯般快速重演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了自己站在一片富丽堂皇的宫室房间里,默默地注视着一个小女孩离去的这个画面上。
细君公主!
西域有楼兰、车师两国,暗中受匈奴人的挑拨,动不动就抢掠大汉朝西行的使者。寡人派从票侯赵破奴与偏将王恢率军前往征讨。赵破奴身经百战,干起仗来诡计多端,他扬言说要进攻车师国,却悄悄率七百轻骑兵攻入楼兰国,生擒楼兰王,然后趁着得胜之师进攻车师国。车师人见汉军一眨眼就灭了楼兰,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所以赵破奴几乎没怎么费劲,就又把车师国给打趴下了。楼兰、车师两国认罪,情愿归顺大汉朝。赵破奴请旨定夺,寡人封他为浞野侯。王恢因辅佐有功,也被封为浩侯。赵破奴趁热打铁,率汉军健儿在边境耀武扬威,乘机威逼乌孙、大宛等国,并从酒泉到玉门关一带都设立了大汉朝的边防要塞。当时汉军兵威之盛,由此可见一斑。
乌孙先前曾派使者入朝献马。使者回来后,向乌孙王昆莫汇报说:“汉国兵强马壮,民众富庶,地域辽阔。我去的时候,骑马走了半个来月才到长安。”昆莫当时听了就心里一咯噔。等到汉军谈笑间攻破楼兰、车师两国,眼看接下来就轮到自己了,昆莫赶忙派使者去向大汉朝告饶,顺便与大汉朝结成秦晋之好。寡人应允了,不过跟昆莫要聘礼。昆莫立即从全国挑选了一千来匹马送来,寡人就把江都王刘建的女儿刘细君嫁给了昆莫。匈奴人向来也想联合乌孙,共同抵御大汉朝。现在听说大汉朝嫁了一名公主给昆莫,匈奴大单于亡羊补牢!于是就把自己的女儿强制性地嫁给了昆莫。没办法,昆莫只好独居外帐,给两位公主当了一个守门人。所以说老夫娶少妻,不一定就是件多美的事!
汉武帝的心中,过去所发生的一切都如同走马灯一般,快速地重放了一遍,最后的镜头停留在了一个躺在帐篷里面的病床上,气息奄奄的老头子身上。昆莫总以为自己老而弥坚,结果没几年就搞得精力不继,眼看快要死了。弥留之际,他按照蛮夷风俗准备让刘细君再嫁,而且是嫁给自己的孙子。昆莫的孙子叫岑陬与刘细君年纪相当,早就对这位大汉朝美妇垂涎三尺了,巴不得共结连理呢!刘细君闻言却吓坏了,赶忙写信给寡人,求早日救自己脱离苦海,可惜寡人身为一国之君,只能够劝她入乡随俗。于是刘细君只好朝为继祖母,暮作长孙妇,嫁给了自己的孙子岑陬。
汉武帝叹了口气,即便是被说是穷兵黩武的他,千军万马过大江的,与西域诸国走马灯似的夹道欢迎和围观开战,即便是一代天骄,也亚历山大!
还是想象那些甜蜜的回忆吧!
寡人有一个宠妃叫李夫人,能歌善舞,又生得姿容秀媚,体态婀娜。只可惜红颜薄命,跟寡人没恩爱几年,刚刚生下儿子昌邑王刘髆,就一病不起了。寡人遍求天下名医,愣是没把李夫人的病治好。弥留之际,寡人前往探视,李夫人却用被子蒙住头,死活就是不肯相见。等到寡人走后,李夫人对身旁的宫女说:“妇女以色事君,色衰则爱弛,爱弛则恩绝。今我病将死,容颜枯槁,皇帝见了必然心生厌恶,弃之惟恐不及,还怎么会想念我,照顾我的兄弟姐妹呢!”真是糊涂,你们兄弟姊妹都是寡人的爱宠,如果不是自寻死路,寡人怎么会嫌弃你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