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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神情一阵复杂，看向祖灵儿，他确实没安心好好想这个问题，因为他现在几乎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了祖灵儿的安危上，他说这些只是暂时的缓兵之计而已。
轻轻摇头，黎明一脸凝重地看向食人尧道“确实，我确实不知道人真正的意义，正如迄今为止，我依旧不懂得人存在的意义一样。但我知道你活得并不纯粹”
像是被黎明这句话击中了心底的某处柔软的地方，食人尧面色微变道“此话怎讲”
“你曾说过，只有将权利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才会踏实，才会有存在感，对吧”
“我没说有存在感”
“人之所以的安全感，便是对未来迷茫的恐惧和不安，其实归根到底便是一切都是虚幻的本能抗拒，害怕今天所拥有的明天便会变成泡沫，害怕今天所存在的，明天都会化作虚无”黎明道“然而这个世界，真与假，善与恶，美与丑，存在与不存在，本就是相对又相互依附存在的，有存在，必然便会有不存在存在。你在害怕你所拥有的，到明天会发现，它们其实是你主观的臆测，它们本身便是你幻想出来的。但正如我之前所说，这个世界的万事万物，本就客观地存在在那儿，一切的意义本就是人的主观态度赋予的，换言之，这个人所称之为的世界，本就是人自身编造的世界”
黎明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正因为这样，人都会感觉到不安和恐惧，害怕这个世界原本的本质和运行轨迹与他们编造的这个世界有出入，甚至是背道而驰。但这个世界发展至今，不少事实都在证明人所认知的世界是对的，但也有不少人的认知所无法解释的事情出现，但大多时候，人都会下意识地压抑那种怀疑的态度，因为一旦生起那种情绪，他们就极有可能推翻他们原本所认为的世界，这是一件比起死更残酷的事情。然人虽然可以压抑这种情绪，但并不代表这种情绪不存在，在人的漫长人生中，这种情绪总是会不经意间冒出来，所以便产生了一种虚幻的不存在感。你便是这样，才来到这里，逃避那份不存在感，从而追寻所谓的纯粹，寻找真实的存在感，对吧”
食人尧若有所思道“就算你所说的是对的！你总不能否认我对这种纯粹的追求吧”
“我确实不能够否认”黎明看食人尧的眼神逐渐变得伤感起来“可是你所寻求的这份纯粹和存在感，你觉得，它们带给你存在感和纯粹的源泉在哪儿？它的本质又是什么”
食人尧的脸色变得复杂起来，没有说话。
黎明微微一笑，向前走了两步，道“你也意识到了吧！那便是你的野心，你也有欲、望，正是因为你又欲、望和野心，才会让你草木皆兵，才会让你觉得不安，才会让你在这个世界，相对于其他人感受到更多的不存在感。因为你有欲、望和野心，你要去获得他们，但你知道你身边的人，乃至这个世界，或许都会排斥你的欲、望和野心，所以你才会愈加排斥这个世界”
说到这里，黎明发现食人尧的脸色已然变得极其难看起来，又向前走了两步，距离祖灵儿还不足一丈的距离了“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正是你发现你的欲、望和野心，在这个世界很难得到满足，最终才会跑来这里，然后借助所谓的自由和纯粹来掩饰你的欲、望和野心，从而得到些许的安慰吧”
食人尧的身子已经开始微微颤抖，紧接着脸上神情一阵狰狞变化之后，最后哈哈大笑起来，其眼神也从最开始的平静变得贪婪和血腥。
“我之前我一再怀疑，在唐门那种地方，特别是在剑宗，你既没有宋真师兄那种天赋，也没有剑皇师尊的那种才能和魄力，最终是怎样坚持到今天还能活下来的，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黎明心下一惊，隐约明白了这食人尧的身份。
“确实，我是有野心，我甚至是有报复和仇恨的心，我费尽千辛万苦才被唐门选中为弟子，且被堂堂剑皇收下，可是道宗那些老头，却是千方百计想要加害于我，当时若不是我逃得快，逃到这种深山野林里面，我恐怕早已暴尸荒野，可我怎么办”食人尧脸上露出凄惨的笑意“我现在连门都进不去，更别说报复了。这些年来，我不断利用食人族和诸天阁挑起战争，就是想要利用食人族的优势，逐步吞噬掉诸天阁。只要拥有了诸天阁，或许就能够获取与唐门对抗的一丝力量。可最后，我所做的一切还是功亏一篑，你说，我为之毁掉的这一生，又该由谁来补偿”
黎明摇摇头，道“我虽然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我也想说一句，人生是自己的，人生之所以珍贵，也只有一次，不管你算得如此精确，但圣人千虑，必有一失，更何况你原本的目标便是错的，就算你一子不差地走好了每一步，你最终还是会输”
食人尧面露疑惑，他不明白黎明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你知道，关于道宗和剑宗的战斗，唐门之内，不但是宗派之间，就算是宗派里面，同样是存在的”说到这里，黎明微微一笑“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在唐门的时间并不算长吧”
食人尧面露尴尬，最终点点头“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黎明淡笑着摇摇头“其实这一个月里，你应该放下那些修炼，去唐门下方走走。那下面各个宗派弟子的尸体，整日像是下雨一样落下，就是那些仙鹤，都吃不完”
看着食人尧错愕的目光，黎明继续道“且我曾听师尊提到过道宗和剑宗之间的恩怨，他老人家因为愧疚，数十年来除了大师兄外，再未收过任何一个弟子。其实，不管是你，还是别的师兄，若是现在回去唐门的话，我想师尊他老人家就算是豁出这条命来，也会保你们周全的”
看着食人尧已经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脸色，黎明继续补充道“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我发现，除了那些心怀叵测的人，许许多多我们所认为的的坏人，其实本性都不坏，只是各自所站的立场不同而已。神族创造我们，我们反抗了他们。我们认为他们压迫了我们的自由，但他们也容忍不了自己的食物会反抗自己，在我们眼中，他们便是错的，在他们眼中，我们同样是错的。其实，有时，人之认为的这个世界中，无论是善是恶，是美是丑，是真是假，是对是错，很可能都是相对于一些人，一段时空来说的。唐门如此，走在世界哪里，皆是如此。但你因为那短短一个月的怨恨，埋葬了你漫长的一生。这不能怪唐门，也不能怪剑宗，甚至不能怪老天，要怪最终也只能怪你自己，是你自己毁了自己”
食人尧最终大笑了出来，也大哭了出来。
看着食人尧的那副纠结又自然的表情，黎明说不出心底会是怎样的一种滋味。对于很多事情，旁观者只用几分钟便可以看得很明白，但一旦深陷其中的时候，极有可能一辈子都挣扎不出来。有时候，就算是明白这个理，有时候就算知道前方是龙潭虎穴，是地狱，他还是会往里面跳。
难道这便是所谓的人，或者说人所存在的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