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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中国,嫁个好男人,就一劳永逸这种想法这么有市场。”
猴子自觉打嘴仗不是窦豆的对手,弱弱地说,“打光棍当然怪不得别人,那是因为那些男人没本事,不够努力。”
窦豆看了看猴子,弄不清楚,到底这是猴子的真实想法,还是在替竹叶青说话。
看猴子也招架不住了,竹叶青磨磨牙,深呼吸,亲自上阵,跟这个窦小刀拼了。
竹叶青噘着嘴吧,扭着头,斜着眼,火力全开,“窦豆,你能不能别这么苦大仇深?能不能说话别这么尖刻?
你还没坐上老大呢,好像你就是小三、小四的受害者似的。
人家怎么活,是人家的权利,你看不惯,那是你自己想不开,关你什么事啊。”
窦豆被竹叶青抢白的一时无语,她以为做个最平凡、最普通意义上的正常人,走最自然而然的自食其力的道,应该是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的道理,无须多说的。
她没想到,竹叶青连这样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她想了半天,才找出几句老掉牙的道理,来教育竹叶青,“那个,做人总要有是非曲直的原则吧?总要懂得礼义廉耻吧?总要知道老幼尊卑吧?总要进退有度吧?
总要,那个知道节气、骨气、志气吧?靠男人吃饭,靠包养花钱,靠得住吗?能让人看得起吗?能抬起头做人吗?”窦豆的思绪终于从杂乱中理顺,并理直气壮起来。
岂能输给他们,这几个人,包括唐宋,都不是好东西,都是天生反骨的异类。不然怎么连高中学业都坚持不到最后。
照理说,正常情况下,他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坐在教室里埋头读书,迎接高考的最后冲刺的阶段。
可是四个人里,只有唐宋一个算是能正常走完“十年寒窗苦”的路,还是被窦豆逼着走下去的。
那么多的学生都能做到的事,他们却做不到,都是灾难最严重的学生。
假如没有唐宋的恩威并重在,窦豆大概很难压住他们。
竹叶青嘴巴一撇,轻蔑的说了句:“窦妈、窦婶、窦奶奶,你说的那些东西有个屁用?是能吃还是能喝,还是能住?”
竹叶青看来是忍无可忍了,再次提着长矛冲了上来。
“道理我老妈和我外婆比你知道的多,我从小就被她们两个寡妇淑女、按照淑女的模式来教育的。
我告诉你我们家两个老淑女的命运,我外公死在别的女人床上,那叫什么病来着,马上疯!
我外婆四十岁不到就做寡妇。
我妈更先进,生下我,我爸就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不知死活。
我再告诉你,我们家三代淑女的现状……”
竹叶青掰着手指数落,“我妈没有正式工作,到现在仍然是一打工老妹,在街角一个不大的超市里打工,每月工资不超过三千。
我和我妈一直住在我外婆家,这还得感谢我那个风流鬼外公,早年分了一套老公房,厨房、客厅、厕所都是跟邻居共用的。
不然,我们三个淑女,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外婆自己住一间小点的卧室,我和妈挤在一间大点的卧室。
我的同学人家早早就出国留学,我差一分没考上重点高中,想去私立学校借读,我妈都拿不出钱来,我只好到普通高中混日子。
我小时候不要太淑女、不要太乖,成绩不要太好,那也是别人嘴巴里的邻居家的孩子,结果又怎么样?
我父母如果是贪官污吏,我也会在国外开着名车、穿着名牌、出入高档会所,活得潇洒风光。
问题是,我没有那样的父母。
你可以蔑视比你强的,鄙视不如你的,整天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把清高、孤傲挂在脸上,对别人嗤之以鼻。
那是因为你人品好,出生在一个衣食无忧的家庭,父母又都是清清白白做人的人。
但是,我什么都没有,我只能自力更生,把他们从我们身上贪污的东西,夺回来一点点,劫富济贫。
那本来就应该属于我们的,我只是把它要回来,再说,我也是付出代价的,我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没什么好抬不起头来。
我外婆去年走路就经常摔跤了,血管堵塞,我妈没钱给她治,硬是拖了一年多。是我搞的钱把外婆送进医院治疗。
我妈一个破手机,买的时候才290块钱,用六年了,没有时间显示,没有铃声,不能接发彩信,还动不动自动关机,她都舍不得扔掉,是我给她买的新手机……”
竹叶青情绪很激动,嗓子哽咽,她说不下去了。
猴子赶紧递给竹叶青一杯清水,竹叶青接过来一饮而尽。
窦豆被竹叶青的话惊呆了,无言以对。
她不由得想起已经做了妈妈的王萧萧,王萧萧似乎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你生在一个衣食无忧的家庭,不能体会我们这样家庭孩子的难处。”
竹叶青抹了一下嘴唇,继续说道:“这个社会,你啥都没有的时候,就不要装b,因为你没资格!”
窦豆真的彻彻底底的无语了,虽然从她所接受的教育理论上,她知道竹叶青说的、做的都不对。
但是,从血肉之躯筑起的感情上,打这一刻起,她之前内心深处对竹叶青的鄙视、轻蔑、瞧不起完完全全的消失了,心里一时间很空很痛。
这真是一次认知上的大碰撞和大颠覆,竹叶青用她在生活中、摸爬滚打的经验摔了窦豆一巴掌——“这个社会,你啥都没有的时候,就不要装b,因为你没资格!”
窦豆被扇蒙了,火辣辣地疼。
也许处于她的立场自己还不如她,至少,不管在什么状况下,竹叶青都能活得洒脱自如,不悲观、不怨天尤人,更不期期艾艾。
换作自己,不知道会陷入多愁善感的泥潭里自哀自怜到什么时候了。
尽管猴子一个劲儿的给竹叶青使眼色,让她别再说了,可是竹叶青说的已经刹不住车。
她一吐为快,歪理斜理呱呱唧唧说完后,身体紧绷,拳头紧握,做出一副防御的姿态。就等着伶牙俐齿的窦小刀接下来的猛烈反击,她再狠狠倒打过去时,却发现窦豆无声无息的陷入了沉思。
办公室里一时安静的让人窒息。
猴子看看竹叶青,竹叶青看看猴子,两个人面面相觑。
这时候,窦豆的手机又响了。
窦豆神色紧张的听了一会儿,“啊”的惨叫了一声,一头栽了下去不省人事,把猴子和竹叶青吓得失魂落魄。
两个才十七八岁的孩子,别看平时在人前都牛的全世界第二他第一,这时候却没了主意,看到窦豆苍白而没有生机的脸,竹叶青吓哭了。
“怎么办呀?猴子,我把窦豆气死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跟她唱反调了。”
猴子抓耳挠腮揪头发了一番,背起窦豆就跑,“上医院。”
竹叶青这才反应过来,冲在猴子前面,一头扎出门,到门口拦出租车。
拦到出租车以后,猴子把窦豆放好,又把坐在前排的竹叶青推了下去,“你去把门关好,把所有的钱都带上,没钱怎么住院?”
竹叶青回到凌霄大院,把所有的门窗都关好,把自己的私房钱都拿出来装在包里,最后爬上二楼的办公室。
看到窦豆的手机还躺在地上,她拾起窦豆的手机装进包里,关上办公室的门,最后,锁好大院的门,出门打了一辆出租。
等按照猴子给的地址找到医院时,窦豆已经在急救室里挂上了盐水。
两个孩子无助的拉着彼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