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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皇后正端着一碗茶愣神,那茶水已沏了有一会儿,因刚刚看那鹦哥未来得及喝,现今有些温温的,早没了它方才滚滚的温度,里面飘着的茉莉花瓣也有些失了往日的神气,在一片暗黄色之中,慢慢融合着,洁白变成了萎黄,犹如人来珠黄一般。
平日里人们皆说,人走茶凉,却哪里知道这人未走,茶亦是可以凉透,纵然他不是那凉薄之人,却也舍得像这样得了新欢而忘了旧爱,她想要一笑,努力扬起嘴角,却更觉惨淡,原来这假装的笑是那么的难,垂下头,我的夫君啊,你可知,你是我此生的唯一,而我却永远不是你的唯一。
将凉凉的茶端到嘴边,苦苦地一笑,以后怕是要受得了这凉意,茶凉了,还可有胃来暖,却不知这心凉了,用什么来暖?
嘴唇贴着那瓷器的外壁,它光滑而细腻,如同女子吹弹可破的肌肤,也许就像他怀中那个妙龄女子一般美好,她突然呆在那,想往昔偎在他怀中,他也曾说:“朕的皇后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或许此刻,他早已忘却了自己当初说过什么,然而这也怪不得他,他当初对她的情是真的,此刻对那女子的情亦是真的,错的不是他,而是这匆匆的流年,人躲得过是是非非,躲得过纷纷扰扰,却没能躲过时间,人人都逃脱不了。
她人正呆呆地,忽听那边珍珠叫着:“娘娘,大事不好了。”闻声一惊,珍珠人却已经冲过来,跪在她脚下道:“娘娘,出大事了,太后要封陈贵妃,不为别的,是要劝说咱们陛下禅位呢!”
手上一颤,那茶碗霎时落在地上,粉碎的声响却没有吓到屋里的任何一个人,或许心里的惊已是盖过它数倍,宋皇后也顾不上摔破的茶碗,只抓着珍珠的手臂,急急地问道:“你说什么?可是你这丫头糊涂了?”
珍珠边说,口中竟已含几分悲意,鼻子酸酸地回:“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娘娘还请定定心,好拿主意,早做打算啊!”
宋皇后仍旧不相信一般摇着头,难道那日在坤宁殿外偷听到的话并非自己一时的梦寐,她以为过了那么久,不会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且念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那么长时间,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纰漏,而她对皇上的深情自己也是亲眼见到的,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难道这一切都是那女子使的障眼法吗?一股凉意穿透全身,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女人也太可怕了。
瞬间的恐惧反而使宋皇后慢慢冷静下来,声音有些低沉,她缓缓地问:“消息可确切?”
跪在一边多时的福禄这才敢答言道:“奴才不敢乱说,这是······他亲口说的。”
宋皇后点点头,那恐怕是错不了了,细想太后做此事的目的,无外乎为了晋王,只是自己费尽脑筋也想不明白这晋王与当今圣上有什么差异?会让太后她老人家如此费力,难道一个母亲的对子女的偏爱就差那么多吗?她没有做过母亲,她不会明白,她也不想去细细斟酌这个在现今看来已无关紧要的问题,她要做的只是怎样力挽狂澜。
珍珠小心翼翼地询问:“娘娘要告诉皇上吗?”
宋皇后看向她,眼中凛凛地,她开口说出的话亦是带着寒意:“你觉得皇上会相信太后要害他?念香要害他吗?一个是他的至亲,一个是他的挚爱,本宫现在去说只会让他以为是本宫看不得念香受宠,才会出言诋毁。覆水难收,到时就算想帮他,他也不会相信本宫了。况且,你知道什么是男人最重要的东西吗?”
珍珠摇摇头,这辈子她近距离接触的男人就只有两个,和小姐在家时,是家里的老爷,进了宫,她见过的只有皇上,她不懂男人,也不想懂、不该懂,她是宋皇后自家中带进宫的,她知道自己要忠心服侍皇后一辈子,在宫里度过这漫长的一生,她情愿不懂男人,因为不懂就没有牵挂,没有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