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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迦走得又快又急, 转过一个拐角，才听到身后传来不满的抱怨声。
“猫猫, 走得太快了……”
半妖的脚步骤然停住，他深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眼神复杂的看着小跑着跟上他的红发少女。
他该高兴的，在得知椿已经喝下神水的那个瞬间, 他心中理应膨胀的莫大喜悦却没有像预想那样充塞他的心脏。椿喝了神水，椿不能离开花街了, 他为什么不高兴呢？
“猫猫？”平复了因奔跑而不稳的气息, 少女歪头看他，无忧无虑的笑起来, “怎么了啊？那副要哭的表情……”
宵迦的视线落到她腰间的艳色带子上，深深叹一口气, 伸手给她把结拆了。散开的衣襟像欲绽的花，又在一个眨眼之间被收拢住, 半妖低头，以一个环拥的姿势小心仔细的把结系在少女身后, 长带垂落。
他没有急着离开, 轻缓的呼吸靠近少女的肩膀, 然后前额抵住。
“我很抱歉……”猫耳朵蔫哒哒垂下来, 半妖一脸灰心丧气, 声音闷闷传出，“最难过的应该是你，我却对你发脾气……”
“你要……摸摸我的耳朵吗？很软很好摸的！摸一摸就能开心起来！”
他在很努力的推销平时碰都不让人碰的耳朵, 希望只有一点也好，能冲淡椿不得不舍弃外面世界一切而留在花街的难过，最后却觉得自己做得有点砸，猫耳朵愈发萎靡的垂着。
“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高兴一点……”
半晌，一只手毫不客气的捏上了他的耳朵，沿着耳朵内侧依稀透出的经络捋捋，又把耳朵整个压下去揉了揉，看得出玩得不亦乐乎。
“那我就不客气啦～”红发少女满脸写着兴高采烈，高度评价手感，“果然软乎乎的！”
“椿！”宵迦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说好的脆弱敏感的女孩子呢？椿根本就不需要安慰啊！
但是这样才是椿……
练红霸玩够了才收手，把绒毛捋平顺了，笑容满面。
“不就是暂时不能离开花街吗？没什么大事。神水我虽然不了解，但是这世上没有破解不了的术，就算号称神水，也不过是某种药物类的东西罢了。”
宓妃的大珍珠足以令他避开神水中的药物控制，至于术上的问题，除了可以依赖晴明之外，还有一种对练红霸来说相当便捷的解决方法。
——杀了施术人！
“说起来，神水究竟是什么？”练红霸虚心求教，“为什么喝了它就再也不能离开花街？”
宵迦静默片刻，觉得此时告知椿花街的一切真相也无妨，她已经深陷其中，现在必须齐心协力解决问题，已经不是他执意保护椿的时候了。
“神水的产生要追溯到花街初创的时候，那时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的规模，只是零星几间馆舍而已……这些都是上一代桃源乡的主人告知我的，他快死了，扶我上位，这些事情在大馆的主人中代代相传。”宵迦掠过他如何坐稳这个位置的残酷过程，继续说道，“游女都要喝下神水，无论是家道中落的贵女还是从小被双亲卖到这里的孩子。神水是一种制约，限制游女们的活动范围，一旦离开花街就会痛苦难当，这也有效杜绝了逃跑的现象。”
“猫猫也是吗？”
“不，说来惭愧，我们这些馆舍的主人是自由的，可以到外面去。神水也只会对女子起作用，简直像是天生为了这个目的而生的。”
“那，产出神水的是……”
“花街中心地带，是菊屋的地盘，它是花街最老的馆舍，虽然这些年再也没出现过像初代那样倾国倾城的花魁，因而有些败落，却不可否认它至今仍掌控着花街的命脉。其他馆舍通过契约定期获得定量的神水，这些神水绝大部分握在各馆舍主人手中，小部分在花魁手中，毕竟她们手下带着最多的游女。”宵迦并没有藏私，但凡能说的都说了，发现椿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怎么了？”
“唔，猫猫不觉得有点奇怪吗？”练红霸思索片刻，接着说道，“我们来做个假设。”
“假设名称叫做：菊屋盘踞着一只能产出神水的大妖怪。”
这个假设还真是画风清奇，宵迦一时迷惑，就听椿继续说了下去。
“我在流朱店里打工的时候，总有人拿会被妖怪抓去吓唬我。”少女的神情一本正经，半妖却磨磨牙，打算把那群无聊的男人都揪出来打一顿，“但是这样的话真的是空穴来风吗？我有向各个馆舍的引路人要了些游女名单，然后做了排查……猫猫应该知道我来花街，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找人。”
其实排查是狐之助做的，这种大数据处理他得心应手，通过对比早年游女与现在游女的名单，除去因各种原因不幸夭折的，人数缺口仍然相当大。
宵迦心里一紧，他知道椿要找的是朝日殿下，现在直接摊开说，显然是为了使自己的假设更能取信于他，也就意味着……椿对这个假设持有相当大的把握。
“椿的意思是，有人数的缺口？”
“对。”练红霸点头，“而且我不认为是妖怪吃掉的，因为我也找妖怪统计过了，他们吃游女的传说真的很少很少，还不如感到自己被辜负的男人怒杀游女来得多。”
“……”宵迦渐渐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