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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动荡过后, 便是收拾摊子的环节。
伯莎清晨回到史密斯夫妇的居所,待到第二天早上才满血复活,她驱车来到泰晤士事务所,刚下马车就听见小会计内德·莫里森软糯但是威严十足的怒喝:“一群吃*的**都他*给我把钱拿出来!”
伯莎:“……”
没想到小会计长得文质彬彬一副书生相,原来还会骂脏话呢。
“干什么呢这是,”伯莎笑吟吟跨进门,“内德,打劫勒索打到自己人身上来啦?”
“夫人!!”
几个被内德“打劫勒索”的大小伙子哭爹喊娘跑到伯莎身边,就差抱着大腿汪汪大哭了:“我们也有家要养,让莫里森先生给我们留点油水!”
内德没好气道:“别听他们瞎说!”
说完他把账本往桌上一拍, 扶了扶镜框:“出活摸尸兜来的吊零就该归本家(打架火并抢来的钱就该上交), 一个个藏进裤兜里这行当还干吗?”
“夫人!!!!行行好吧!”几名青年闻言干嚎。
“……”
这什么周扒皮奴役短工现场!
折腾了半天,伯莎才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虽说之前和真理学会针锋相对的是迈克罗夫特的人, 但当时内德带着泰晤士夫人的男孩儿们同样在场,他们仍然出了一半的力。
把敌人撂倒了, 那敌人身上的配枪、钱包,以及金银首饰, 可不就趁机摸回来了。
按道理讲这些都属于帮派资产, 理应全部上缴,但总有人会私藏点东西的。
听完几名青年诉苦, 伯莎对此的感受是:小会计连人家藏个戒指在内裤里都一清二楚!
活在资本主义社会算你生不逢时,你该去当奴隶主。
伯莎忍俊不禁:“好了, 一个个哭给谁看?”
钱还是要给的, 不然谁给她干活去;但内德也做得对, 开了这个头谁都能偷鸡摸狗,事务所还能运营吗。
因而她不得不各打五十大板:“你好好讲道理,少看人下菜,今天不是我撞见,我都不知道你会说脏话,好大的官威啊,内德。”
内德:“……抱歉,夫人。”
伯莎又扭头看向几个可怜巴巴的小伙:“规矩就是规矩,没规矩咱们还怎么做事?要你们交就交。”
几名青年纷纷:“夫人……”
伯莎:“闭嘴,听我说完。”
事务所内的大男孩们纷纷安静下来。
“该发的钱还是要发,不能白让你们卖命,”她这才放缓语气,“等内德算完账,这次多给大家分10%的奖金,如何?”
这就够了!
几名青年私藏的战利品不假,但藏得少可能根本没有百分之十的奖金,赚了!
泰晤士夫人发话,几名青年立刻麻利地将私藏的战利品上交给内德。
“这不就得了?”
待到他们离开,伯莎笑道:“你可是用脑子办事的,内德。”
“是啊。”
小会计拿着账本阴恻恻道:“夫人你慷慨许出奖金出去,我这帐怎么算?!”
伯莎笑吟吟:“不管。”
内德:“……”
伯莎:“你是会计我是老板,难道还让我操心帐怎么算?”
好不容易轮到社畜当老板,伯莎使唤起人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况且许出去百分之十的奖金也不是什么大数目,事务所是不会亏的。
靠帮派火并能赚多少钱?除却自己人看医生包扎伤口的费用,不倒贴就不错了。
真正让泰晤士夫人有所收获的,是地盘。
内德也明白这点,只得叹息一声:事务所是泰晤士夫人的,她人大方,当小弟的还能拦着不成?百分之十的奖金也有他自己一份呢。
想通之后小会计脸色好看不少:“我刚派人去算了算,夫人,住宅区那边拿下了整整两条街,就是有一部分是你那位呃……呃……”
“他的就是我的,”伯莎当然明白内德想说什么,“算在自家地盘里就是。”
拜里尔医生公寓地段选得好,刚好在泰晤士夫人的地盘之外、毗邻白鸽子帮地盘的住宅区。迈克罗夫特的人赶到,自然先行将盘踞街区的几位诸如之前赛克斯那般的“散户”清理了,事后他们人一走,地盘空荡荡,哪儿有不占下来的道理。
“那算是我们白捡一个便宜。”内德笑道。
“怎么能算,”伯莎一本正经,“咱们的男孩受伤不少,至少出了一半力气,这是应得的。”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总不会在白教堂区抢地盘,伯莎占便宜心安理得。
住宅区的两条街,其中光是铺子就□□户,更别提暗藏其中的小偷、妓女和其他下九流,与这些合并进泰晤士事务所的行当相比,许出去的百分之十奖金,不过是皮毛而已。
“只是这样,夫人,”好事过后,内德收敛笑意,“咱们的地盘就和白鸽子帮直接接壤。”
“嗯。”
这意味着今后得更多的打交道。
若是伯莎的野心止步于白教堂区,这倒是也没什么。但……
“凯蒂这次帮了不少忙,”伯莎淡淡道,“送点东西给她和她的室友,女孩子家家,一套衣服加首饰就行,别太寒碜。”
“是。”
不帮忙则罢,在开膛手杰克案的时候,白鸽子帮的头目兰伯特·伯恩,还和他那位老鸨情人拉顿夫人算计自己,这就不能忍了。
明明是帮妓女们抓出凶手,拉顿夫人不仅不感谢,还打着死者玛莎·加里森的旗号想从伯莎这里赚取好处。这样的人就仿佛是身体上的一处暗疮,专挑你最为虚弱的时候爆发疾病。
伯莎深谙这点,内德也明白。
他扶了扶镜框:“那拉顿夫人怎么办?”
伯莎:“别着急。”
拉顿夫人还不知道自家姑娘们已经反水,还以为自己和兰伯特·伯恩串通的天衣无缝来着。这可是个好机会。
现成的“商业”间谍在,伯莎还怕摸不到兰伯特底细吗。
因而伯莎勾了勾嘴角,漫不经心道:“给凯蒂送礼的时候多关心人家姑娘几句,特别是问问她以后想找个什么好人家。”
内德点头:“好,那我就让托马斯去一趟。”
伯莎:“……”还用上色诱术了,你狠。
火并之事算是告一段落,接着就是开膛手杰克案的事情。
身兼秘书的内德早就练就了一身盯着账本收支就能把各项安排牢记于心的本事,他翻了账本一页继续说道:“怀特牧师……和第二名受害者的葬礼,会在后天举行,夫人。你要亲自参加吗?”
“嗯。”
“那——”
内德犹豫了片刻,选择避而不谈。
他不在现场,不知道教堂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怀特牧师就是死了,至于谁动的手,他又和泰晤士夫人进行了怎样的交谈,夫人自己不说,内德自然不敢问。
不问,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强大的求生欲使得内德避开伯莎灼灼目光,他轻咳几声:“那我就安排一下,再就是南希,夫人。她这次可是大功臣。”
“我知道,不是说好了见见她吗,人呢?”
“在楼上。”
内德用钢笔指了指事务所一楼的天花板:“简·爱小姐在招待她。”
伯莎颔首:“我去看看。”
***
因为南岸街酒吧的一个符号,让简·爱小姐带着伯莎的一个车夫两个仆人搬进了泰晤士事务所。
幸而事务所够大,位于中央的楼梯刚好将二楼分成了东西两侧,托马斯带着几个孩子住在东头,简住在西头,每日几乎见不到面,倒是也不会影响其名声和生活。
伯莎走上楼,触及到简·爱小姐那张苍白且清秀的面庞,只觉得这几日来隐隐拎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因为开膛手杰克案,她们已经许久没见了,伯莎生怕自己为简·爱小姐带来麻烦。
昔日桑菲尔德庄园时,伯莎住在阁楼里,藏在黑暗见不得光,而简·爱小姐则行走于白天,堂堂正正且对神秘的庄园带着满腹好奇。
如今在伦敦,从事私人女校教学,以及身兼费雪夫人秘书的简·爱小姐,依旧走在光明的大道上;而伯莎却投身在伦敦的背面,在贫民窟占居一隅。
她们始终对比鲜明,连外貌都是如此。
可对伯莎来说,简·爱的存在就是穿过贫民窟,穿过阴影之后的一尊锚,她牢牢地固定在这里,一见到她,伯莎就明白她已经回到了正常且体面的,光明的生活当中。
哪怕是简·爱小姐坐在泰晤士事务所,帮她招待南希也是。
触及到简的目光,泰晤士夫人就又成为了体面的马普尔小姐。
“伯莎,”听到脚步声简抬头,对着高挑的女人打招呼,“南希小姐已经等你许久了。”
“……叫我南希就好,爱小姐。”
坐在沙发对面的年轻姑娘穿着朴素,一直低着头,听到伯莎到来才勉强开口:“夫人。”
伯莎一撩裙摆,坐在简身侧。
她瞥向简·爱小姐手中的茶杯:“有我的吗?”
简的动作微微一顿,莞尔道:“我若说没有,又会如何?”
“那我可伤心啦,”伯莎拖长语调故作夸张,“不会真没我的份吧?”
“当然不会。”
更为年轻的未婚小姐欣然接受了伯莎明目张胆的撒娇,简为伯莎倒了一杯茶,推到她身边:“听说是南希拦住了凶手,是这样的吗?”
自然是如此。
若非南希拖延时间,里尔医生冒充的开膛手杰克恐怕早就割断了安妮·普尔的喉咙。她可是破解白教堂血案的大功臣。
“你出面救了人,我不会亏待你,”伯莎理所当然地接过简递来的茶杯,“呆会回家的时候,从内德那里拿属于你的钱。”
“谢谢。”
“手伤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