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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蔷和慧儿与月魄门交涉之时,宏儿自己跟踪血影探花宇文俊一行,已远离孤山江面。救出史小玲六人后,他本打算寻机与与两位爱妻一会,后来发现她们与方婉蓉搅在了一起,而血影探花宇文俊他们又走远了,所以改变计划,独自一人跟了下来。
宇文俊虽然有伤,带了七八个太阴门的美女,可行进速度并不慢。他们只沿江岸绕了个半狐,第二天在安庆附近弃陆重新登船,随后顺江直下。这回他们小心多了,沿途除了补充食物和饮水,很少靠岸停泊,甚至很少在船上行走露面,一行人成天躲在舱内鬼混,不见天日。
路过南京,宇文俊一行换上了一艘三桅大船。凡是在江面上讨口食的人都认识,那不是江船,而是经得起狂风巨浪的海船。万里长江,水势千变,航行船只分段各异。
上游江窄多曲,水势湍急,相应船身细小而坚固,船上桅短舵长,以便在激流暗礁中往复穿行。中游江面渐宽水势渐缓,船身相应底圆面宽,船上桅短帆多,以便来往借助风势,摆脱险滩。下游江天寥阔,水势平稳缓静,船身相应底平长大,船上桅高帆宽,便于运送货物。
海船又不同于江船,不仅船身宽长邦高桅多,而且吃水极深,制船用的全是上等密实木料。船上所贮食水,必须够船上人两个月用的,以免出现意外不致渴死饿死,一次可载上万斤货物。身为外行人的宏儿,只见江上船只往来穿梭,体形各异千奇百怪,却不知各种船只功用不同,江船海船彼此有别,江船行入海中必然覆没。他此时此刻也在船上,是在铜陵重新买的单桅小船,不管三七二十一,盯住血影探花宇文俊一行,紧追不舍。
途经南京,他乘机到外公家走了一趟,向外公一家报告了他进京后的种种经历,以及表哥王德宽的近况。听说他要独自出海查找星魂门的老根,二表姐王倩芳,非要跟着一起去,要不是老相爷出面,他还真被难住了。
经过几天的船上生活,他到是对操舟发生了兴趣。在弄通把舵使帆的技巧后,一高兴,用驭气飞行驱舟,用以神驭物控船,再加上以“贼眼”查探水底情况,驾舟行驶如臂使指。原本普普通通的单桅江船,到他手里,竟变成快慢随意,左右从心,通行无阻,风浪难扰的神船了。
他的跟踪行动,早已引起对方的注意,这不仅是因为他的船走过了界,而且他所表面出的操舟术也太高了,即使江湖中的超一流高手也达不到。已成惊弓之鸟的血影探花宇文俊,从小船的种种异象,已猜到驾船人必是宏儿,更由迟迟未采取行动上,进一步猜知他的意图。
这家伙十分狡猾,对宏儿又恨又怕,一发现宏儿在后跟踪,自己一行已经完全暴露,第一个想法是弃船逃跑。可回头一想,以对方之能,一旦发现自己的逃跑行动,很可能因之而提前下手,到时逃跑不成,反丢性命。
处此困境,一动不如一静,不如故做不知,将对方引至海上,让大海的狂涛巨浪,把对方连人带船一起吞掉。即使不能如愿,等回到自己家中,也可找别人挡灾,不愁没机会脱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想通利害,宇文俊强做镇静,一头扎在美女群中,成天狂饮暴淫,即使对方出乎意料提前下手,也可做个风流鬼。这一注押对了,宏儿一直没有行动,一路平安。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面变得越来越宽,已渐渐接近出海口,站在船上向前看,两岸只剩下淡淡的线条,前方海天一色,碧波万顷,浩浩然无边无际,渺渺然充沛天地。
宏儿第一次见到大海,过去虽曾看过书上的描述,也不只一次听人讲过,可身临其境,感受又自不同。那汹涌澎湃的浪涛,一掠而过的海鸟,海天相接处的点点帆影,无一不使他着迷,无一不使他沉醉。尤其是那海浪激荡撞击,汇成一曲大自然的乐章,入耳波澜壮阔,气势灰宏,与宏儿的脉动产生共呜,带动他体内的真元遍行百穴。
宏儿的内功心法,本是在老夫子所教心法之上,按地底暗河的节律,自行发挥创造的,后来又融合了九鼎和凤文卣的功夫,其玄妙,已远非一船心法能比。然而,他此时默查体内真元的运行路线,其走穴顺序,竟然与过去有所不同,似乎更为神奇,更加自然,更易吸收万物精气,更能与天地融为一体。
他放松身心,任由体内真元自动运行一段时间,等记熟运行路线,确认对己无害、比旧心法更好后,再运用灵智导行,按先正后逆,最后正逆合运的次序,一一进行试验。等他从功境中醒来时,发现眼前的一切全都变了样,身后的海岸线不见了,碧波万顷变成了浊浪淘天,天上黑云滚滚,宇文俊的大海船早已不知去向。
原来,在宏儿用新功法正运时,他体内的真元渐渐与周围的气机融为一体,形成一个透明的气罩,将他本人和小船罩在中间,罩内海面波息浪止。随着真元运行逐步加速,气罩逐步向外扩展,在第二天中午增至百丈,在当头烈日的照射下,发出七彩祥光,罩外之人已无法看到他的人和船。
直到这时,宇文俊仍未走脱。一开始,这家伙看到小船周围海面波息浪止,以为宏儿带有避水珠之类的宝物。等他看到偶而飞经的海鸟被震落时,这才知道是对方运功发出的罡罩作用,这家伙的苦胆差点没被吓破。等他看到气罩竟能扩大到百丈范围,在阳光映照下发射七彩祥光,而对方的小船突然隐没不见,终因不胜负荷晕了过去。
等宇文俊被船上的喧嚣惊醒,从属下的报告中才知,跟在船后的那个巨大气罩,已开始吸收外界精气,以至罩外海水壁立如山。如果不是一群属下拚命摇桨抗拒,他们的坐船将与海中鱼鳖一样吸过去变成挂在气罩上面的装饰品。好在气罩吸收外界精气的时间不长,刚才船上喧嚣,正是他的属下欢呼吸力消失,纷纷庆幸自己从死亡边缘重返阳世所发。
宇文俊让手下扶着自己,重新登上船面上,他要亲眼看看那千古少见的奇景。在距离大船约四百丈的海面上,拢起了一座径有百丈的半圆水穹,远远看去,很象是浮在海面上的冰山。穹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大大小小,千奇百怪,平时难得一见的海底鱼类,活象是被冻在冰山上的活标本。
壁立的海水,正在不断蒸发,与斜阳辉映,呈现出少见的紫金色,慢慢在穹顶上空凝聚成云,看上去很象是一面罗伞,十分怪异诡密。紫云渐聚渐浓,越来越大,并在气罩带动下,与下面的海水一起,开始缓缓转动,使人平白产生天旋地转的感觉。
转动逐步加快速度,逐步向四周扩展,逐步形成一个浩大涡旋。海面上的景色随之骤变,狂风推起层层巨浪,波涛发出阵阵怒嚎,闪电拽来滚滚殷雷,密云洒下淋淋暴雨。天宇昏昏,沧海沉沉,混混沌沌,凄凄惨惨,仿佛是突然回到了洪荒远古,又像是世界末日已经降临。一切变化,宇文俊看了个一清二楚,差点没被吓疯,要不是有人在旁扶着他,早就瘫了。他浑身不住颤抖,双眼直直地望着前方,嘴里重复地念叨着:“他不是人,是转世魔鬼!……”如果不是属下提醒,再不走就要葬身大海,真不知他要念到什么时候。他船上的属下,全是挑出来的驾船好手,对应付台风很有经验。在他发出撤退令后,船帆半升,顺着飓风的旋转,渐渐脱出风暴中心,随后向东南驶去。
在他们走后,旋转的风暴,在海洋季风的推送下,迅速移向正东,直到第三天下午才逐渐消散,而宏儿也从功境中醒了过来。
对于练功时所发生的一切,宏儿自己一点也不知道,更不知他此时此刻,已远离出海口几千里。他还以为时间仍是前天下午,自己离海岸只几十里,而血影探花宇文俊一行仍在附近百里之内。
他开始运功搜寻宇文俊的大海船,可搜遍了附近百里海面,却全无一点线索,甚至连海岸也找不到了。他以为新的内功心法不灵,又用旧的心法查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心中甚是奇怪,不由自言自语道:“真是活见鬼,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古怪事情,不然即使那小子跑得快,海岸却说什么也不会跑的!”
宏儿本想问男精灵楚云,可找了半天,小东西竟然也不见了,想来一定是自行跟踪宇文俊去了,只好叹口气,起身走出船舱。
一看四周全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他的心里可犯了愁,不知自己该往哪边“走”才对,更不知该往何处行才能重新返回陆地。尤其是在他收功以后,单桅小船立即失去了保护,在海浪中上下颠簸,前倾后仰,东倒西歪,时时刻刻都有翻覆的危险。
宏儿一面重新运功稳住小船,一面思索着摆脱困境的办法。他想来想去,只有等到天黑后,根据天上的星星辨别方位,确定自己的去向。眼前他唯一所能做的事,是老老实实地走回舱内,坐下来慢慢地等待天黑,等待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出现,正所谓“盼星星,盼月亮。”
在他焦急的等待中,天色总算黑了下来,上空乌云也恰好消散,露出了满天的繁星。他兴高彩烈地走出船舱,自信地抬头往空中一看,差点没把自己的鼻子气歪,又垂头丧气地走了回去。
航海,必须在离港后,用罗盘和海图,准确地记录下自己前进的方向和距离,进而确定所处的准确位置,不然就会迷失方向。宏儿全无经验,既没罗盘,又没海图,想凭天上的星月确定自己所处的位置,真是谈何容易,实际根本行不通。由于他出海后一直向东,所以纬度几乎没变,而在相同的纬度上,除了时差,一天的长短是相同的,夜间所看到的星相也是一样的。他没有沙漏计算时差,所以刚才看到的星相,竟与在他在内陆时所看到的完全相同,真是岂有此理,难怪他差点没把鼻子气歪。然而,宏儿终究与众不同,他在舱中没坐多久,便又重新走了出来,十分果断地掉头扬帆,驾船往正西驶去。
原来,他回到舱中静静一想,夜空中的星相,虽不能告诉他所处的准确位置,但却能告诉他哪个方向是北方。想起自己出海时是向正东走的,正东的反向是正西,只要他以后一直向西行,总有一天能走回陆地!
即知能重返陆地,他立即运出半分内力稳住船身、把定船舵,以一分精力搜寻海面情况,以七分功力驭船破浪飞行。
第二天早晨,海面上出现了大雾,常人十丈之内难辨景物,宏儿虽然能够透视,却因没有星星标定航向,只好暂停了下来,等到日出后继续前进。
这次运功内视,他发现自己体内的元婴,竟然已长得与真身相同,而且能化身百数,可是自己既未飞升太虚,亦未因之而断绝生机。想起紫蔷诸女在天灵谷中,为救自己所做的“牺牲”,心中觉得十分好笑,“唔,不能告诉她们,不然以后可就好事难寻了!”
他正在舱中坐功调息,吸收海面上的精气,突然发现在自己的西南方,似乎有不寻常的声音传来。
乍听起来,很象是打雷,可再仔细一听,却是炮声,其中还隐约夹杂着兵器的撞击声和喊杀声。
既然发现有人,宏儿以为离岸已经不远,心中大喜,立即运起内力驱舟急进,一来要看看究竟是些什么人在海上开仗,二来想找人打听回家之路。
小船在他内力的驱策下,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支离弦的利箭,只有一面尾舵还浸在水里,大部船体脱离水面,冲开蒙蒙迷雾,破浪向前飞射。
听声音距离不远,实际却有一百多里的水程,尽管他船速如飞,赶到现场仍然用了半个时辰。海面上有三艘大船,其中的两艘,与宇文俊的坐船样式相同、大小相仿;而另一艘船却大出一倍有余,船体样式十分的古怪,在宏儿还是第一次看到。
样式相同的两艘海船,悬挂着代表鲸鲨帮的飞鱼旗。其中一艘,正在海面往复巡行戒备;另一艘,却与那艘古怪大船紧靠在一起,两者皆已千疮百孔,半浮半沉。
古怪大船上,二十几名青衣黄巾大汉,正围攻三名奇装异服的男女,另有二十多人,忙着从舱内向外搬东西,船上到处都是尸体血迹,有几处已经起了火。船上的形势一看即清,熟是熟非不判自明,鲸鲨帮的属下高手,正在打劫过往的外邦商船,仅乘的三名外邦男女,虽然还在顽抗,但已坚持不了多久了。三人所用的,竟是少林寺南派的功夫,招式娴熟,内力深厚,皆有一流高手的水准,如果不是匪徒人多,真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宏儿最痛恨的,就是打劫的匪盗,见情长啸一声,驾船冲近一跃而上,举手之间,船上的鲸鲨帮劫匪的手中已经失去了兵刃。随即大声喝道:“你们平时在家为非做歹还不够,竟然又跑到海上来丢炎黄子孙的人。这次我饶过你们,如果再犯,必然追命。全给我滚,今后最好别让我再见到你们!”说完话挥手一拂,船上的四十几名大汉,全被扫落大海,呼叫挣扎着向另一条海船游去。
打发走鲸鲨帮的人,宏儿心中怒火稍敛,看了看船上的尸体和火势,无奈地长叹一声,转身注目被自己救下的三个外邦人。三个幸存的夷人,是一对中年男女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三人皆是金发、高鼻、蓝眼、白肤,少女长得非常美,面容很像那对中年男女,看来多半是一家人。
三人身上全带伤,中年男子身上有九处之多,其中有三处深及内腑,失血过多,人已无法继续站立,被两个女人扶着,靠坐在主桅下面。两个女人虽然也有四五处伤口,却都是表皮之伤,而且不在要害部位上,看来鲸鲨帮是想将她们活捉,拚斗时手下留了情。她们此时在旁护持着中年男子,三人惊恐地望着脸上犹带怒色的宏儿,谁也不开口。
看到三人的惨状,宏儿眼底浮起一丝淡淡的歉意,事情虽然不是他干的,可是身为炎黄子孙,他面对自己同胞犯下的罪恶,也深深感到内纠。当下掏出一个小玉瓶,递向中年女人道:“里面是上等的疗伤灵药,赶快给他内服外敷,再拖下去他会没命的。”
中年女人既不接药,也不开口说话,只是诧异地上下打量宏儿。
宏儿以为她们听不懂自己的话,随即从瓶中倒出几粒清香的丹药,指指中年男子,做个喂服的手势,又做包伤动作,然后重新递出玉瓶和手中药丹,目光一片诚恳。
这回有了反应,中年人开了口:“在下谢谢阁下搭救和赠药之德!……”这一句,说的是标准华夏南腔,可后面对中年女人所说,宏儿就一句也听不懂了。
中年女人起身接过玉瓶药丹,面带感激地屈膝一礼,转身蹲下,与少女一起,开始为中年男子喂药裹伤。宏儿自己在旁无事可做,转身走到一边,开始检查倒地之人,看看可还有活的。
突然,远处炮声雷呜,大船上暴响连声,船身猛抖。宏儿跑出舱外一看,竟是鲸鲨帮的另一艘船,接到己方落海之人后,在百丈外发炮轰击。两艘并在一起的大船,外舷多了几个大洞,海水不断涌进内舱,而他自己的单桅小船,却被对方的炮弹炸了个粉身碎骨,只有几块破片漂浮在海面上。
外邦的男女三人,身上的伤口已经包好,此时彼此拥抱着站在船面上,望着远处的敌船,眼神中既有愤怒和仇恨,亦有无奈和绝望。看到宏儿从舱中冲出,谁也没有开口。
宏儿见情怒火重燃,咬牙说声“饶尔不得!”不等对方重新填药、发炮,长啸一声,立掌照着敌船一收一推,远处鲸鲨帮的海船猛然一震,象是沙堆的,自行崩散沉入海底,匪众无一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