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歧路亡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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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是我……”

“没有血缘的妹妹罢了,查拉图,我也有过年轻的时光,喜欢过年轻的女孩,但是……”

“她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安娜知道今天是你们共同的生日,可她依然嘱托我了,下一个黎明升起之前,你绝不能离开事务所。”

查拉图怔忡片刻,随即追问道:“为什么,先生,这一切总得有个理由!”

“不对!你必须一无所知。”律师咬着牙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唯一赢过这个残酷世界的办法,查拉图,你要忘掉今天的事,然后好好地活下去!”

咚。

沉闷的敲门声响起。

咚。

带着不长不短的间隔,似是一个人在用身体木楞地撞门。

查拉图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只是看着律师。

路德维希刚刚收住的汗水又淌了下来,双手紧握成拳。

良久,门外发声。

“路德-维希-律-师,这里-有-你的-信。”

也许是洛克的声音,但有些僵硬,像鹦鹉的学舌更甚于人声。

律师撑着桌子起身,缓慢地走到门前,低声说道:“做梦,怪物,我不会开门的,这里曾经是基佐先生的办公室,你不可能在不经我允许的情况下进来。”

“那么-看看。”门外的声音不再掩饰,随即悉悉索索地,从门缝里探进来一个信封。

“查拉图,从A3柜里给我拿一片眼镜,对,别管封条,打开,就是黑曜石的那一片。”律师用他能够表现出的,最平静的语气说道。

“给你,先生。”

律师接过眼镜,颤抖的手用了四五次,才将镜片用鼻梁和眼框别住。而后俯身拾起了信封。

查拉图本能地伸出手,律师摇摇头:“别担心,孩子,这间屋子是绝对的【安全屋】。”

他用裁纸刀裁开信封,厌恶地看了一眼“信纸”,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戴上,才伸指进去,将像是皮革一样的信纸取出来。

出于某种不可明述的直觉,查拉图相信那是人皮。

默读几字,律师脸色剧变。

他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查拉图,又迅速地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让你为难了么,律师?它……是来找我的么?”

“闭嘴,小孩子!埃兰·路德维希不是一个背誓者,一切由我来处理!”

律师将人皮信捏在手心,揉成了团:“你们怎么敢……在白天的伦敦就这样猖狂。”

“为什么-不呢?没人-能-阻止-我们。”

门外的声音似乎兴奋了起来,让它的话语也流利了一些:“天使拉斐尔-重伤,法拉第教授-去了剑桥,东方恶魔-被困在爱尔兰,黑暗牧首去了法国……当机会来临的时候,你应该说什么呢?正是今天!”

律师叹了口气,用没带手套的那只手捏了下眉心:“我认识拜伦亲王,这么说的话,你可以绕过我的家人么?”

门外安静了片刻,随即传来激烈的黏糊声,像是用剁烂的带骨肉馅在木门上用力摩擦。

“假的!假的!假的!你只是在无谓地拖时间罢了!你不可能认识那个叛徒!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和你的家人!”

“嗤——”

突然响起的,是一个纯用鼻息抒发笑意的声音。

随之而来,一连串的打斗和枪火声急促爆发,而其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坚韧孤绝,清晰明澈。

“容老夫作证,埃兰当然认识那个异装癖。所以这位……伊曼,你怎么没留下活口?”

“没有,先生,这只是一个傀儡,幕后的操偶师切断了线。”一个年轻的声音回应道。

苍老的声音叹了口气:“开门,埃兰。”

律师却丝毫没有放松:“梅特涅先生,如果外面是你的话,是可以自己开这道门的吧。”

“小心谨慎,理应如此。”门外人回应道,接着轻敲了两下门:“我以奥地利的克莱门斯·文策尔·冯·梅特涅之名,请求庇护之门视我为【友】,一如惯常。”

门锁轻轻转动,木门像是被风吹动一样,缓缓打开,一个身着黑色礼服的老人迈步而入,目光锐利,鼻如短钩,活脱脱一只披着黑色羽翼的雄鹰。

看到查拉图的第一时间,梅特涅的眉眼不由得挑动了一下:“埃兰·路德维希,你来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你是被魔鬼诱骗,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还是你的好心又泛滥了,以至于要把自己拖到自寻死路的地步?”

梅特涅举起手杖,遥指了一下查拉图,就这一个动作,让查拉图感觉自己像是一头迷路的小羊,迎面对上一条色彩斑驳正在吐信的毒蛇。

“那又怎么办呢,我已经承诺过了,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吗!”律师咆哮着,然而在收声后迅速地意识到了不妥,面前的人不是他能高声吼叫的。

梅特涅放下手杖,双手拄着,声音沉稳:“那你是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吗?现在,让他离开。”

律师脸上的肥肉跳了一跳,低声道:“我得尊重查拉图的意见。”

他随即扭过头:“查拉图,虽然你没亲眼目睹,但你或许能感觉到今天你将面临的危险了,只要你呆在这里,就是绝对安全的。”

两双眼睛带着截然不同的感情凝视着查拉图的嘴唇,期待着其下会吐露怎样的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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