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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月眨巴着眼睛,努力让重压之下,开始模糊的视野变得清晰一些。黑大个子平时胃口就不错,今日更佳,他把紫鹦鹉那一份也照单全收,然后用裹甲的手背抹抹嘴,气定神闲地站起身来。“上来。”他把油腻的铁手套递到紫鸟爪前,简短地吩咐一声。
喙尖嘴利的紫鹦鹉立即乖乖地飞到了上面,别说是讽刺挖苦了,紧闭的钩喙连个音节都没冒出来。玖月瞪大眼睛,对这个诡异的场面一时无法接受,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动脑筋思考,黑大个子的目光就已经转了过来。这位巨汉就像高高在上的君主俯瞰臣民那样,与散坐四周的同伴、雇主依次对视,铁面之后的那双眼眸灼热逼人,宛如两团欢腾燃烧的金色火焰,一直燃烧到人们的内心最深处,为那冰冷之处再次带来温暖。
“哦……”
雷叶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颤抖的上身再度恢复稳定。李竖别过脸去,用官袍大袖恶狠狠地擦拭额头,口中兀自咕哝不已。鹦鹉的右爪举起酒盅,向着黑甲巨汉虚敬一杯,用粗哑的嘎嘎嗓音,不情不愿地表示出敬佩之情:
“有些道行!就是比我还差点,虚心多学啊~”
玖月情不自禁地露齿而笑,然后赶紧用小手遮住嘴巴。她的心中也是一片清朗,那股莫名奇妙的压迫感,就像从不曾存在那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呼——”玖月长出一口气,两只手掌“啪”地一声按上脸颊,突然间觉得自己非常好笑,居然会被虚无缥缈的东西吓成那样。/也该回去监视了/,她拍拍双手,把粘到的脏土尽可能赶走,/反正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大家差不多都吃完了,随时可能出发。嗯,也不能光是呆看,脸上粘着的黏糊东西,正好趁这个时候弄走~/
她骨碌骨碌转动两下眼珠,又是会心一笑。上次在暗河边汲水的时候,她把带着的三条手帕都给洗了,眼下依旧还有两条是干净的。就拿那白底带牡丹花的把脸擦干净,然后神清气爽地跟着大家继续赶路……等等,冒出来那是什——
玖月呼啦一身拔地窜起,本来伸进怀中找手帕的右手,电光火石间便已挪至左腰,镔铁短刀“滋啦”一声出鞘一半。“小心!!!”她大喊出声,有些虚飘的双脚飞速奔向李竖,“地上有裂缝——鼓出来,鼓出来了!”
土包就像特大号蘑菇一样窜出地面,速度快得像是绑了火箭。粘土、碎石混合着成绺鼠毛,一股股仿佛泉水一般向下流淌。玖月看到了微微反光的复眼,就像成百上千只聚在一起的透明琉璃球,玖月看到了钻出土浪的锋利前肢,狭长如刀,褐绿色带着锯齿——
狼牙棒轰隆一下击碎土盖,自上而下直捣妖邪脑髓。体型超过成人的巨大虫豸,甚至连一声惨叫都不及发出,就像断线木偶一样直挺挺地栽回了坑穴。两只铡刀一样的前肢扒住洞口,一面剧烈地抽痉挛,一面把头、胸两处潺潺冒出的绿白体液,臭烘烘粘糊糊抛洒的到处都是。
青草味、泥土味、土腥味、血咸味……众多的异味充满这个洞穴,刺激得太虚愈发兴奋,凝结在洞壁上的照明冷光,就像被突然被添加燃料一样骤然变亮。妖邪的轮廓、造型乃至甲壳上的褶皱与气门,尽皆呈现在众人眼前。
被一击毙命的,原来是一只三角脑袋、镰刀前肢的大块头变异螳螂。下井以后,黑甲巨汉敲碎的妖邪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对他来说,这只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对朋友出手相助,顺便也把李竖从奈何桥边捞回来,但对猫妖雷叶来说,被干掉的这只罕见妖邪,隐藏的信息远比那张刀片大嘴更为可怕。“螳螂?地下三百尺的地方,居然还有螳螂?”猫妖难以置信的眨眨眼睛,瞳孔几乎缩成一道垂直的细线。她随即拔出一支黑铁十手,在尚未死透的虫豸身上小心翼翼地拨弄起来:
“不像是自然繁衍的妖邪。硬翅有打磨痕迹,翅根……翅根……看起来像是被印上的烙印。对,就是烙印!”
“烙印?”紫鹦鹉粗野地尖叫出声,翅膀张开脚爪一蹦,一下子就滑翔到了雷叶肩上。他中间差点蹭到蹑手蹑脚、正向洞口悄悄摸去的李竖,但此刻的鹦鹉,才懒得去向雇主道歉:
“我看看啊——三角形?獠蛮风格?我再仔细瞧瞧,这线条曲里拐弯的,画的倒像是厉鬼……不不不,这德行不是厉鬼,厉鬼头上没这么长的角。那会是什么玩意……”
鹦鹉念念有词,干脆不顾危险地蹦到了妖邪背上,靠近了细看。他顺手还抛出几根尾羽,在半空中“嗖”地一声用法力点着。火光照亮了螳螂身上的粗糙烙印,同时也照亮了洞壁、洞顶、地面上同时隆起的四个鼓包。就像商量好的一样,四道土泉同时从前、后、左、右汹涌喷出,黑褐与棕绿的色块转瞬间填满整个坑穴。
玖月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发动突袭,更不知道究竟有几只东西进了洞里。如果没有这几年与陶石巡逻队的周旋经历,以及进入矿井后的一连串战斗洗礼,那她肯定会尖叫着逃之夭夭,然后被妖邪从背后轻松拍翻。面对危险,玖月饱经训练的筋肉自发作出反应,她在电光火石之间拔刀在手,舞得银球一般滴水不漏,还不到两个心跳的工夫,就从上到下接连挡下了妖邪的三次劈砍。
火星四溅,碎屑横飞,最为惊险的第三次,棕褐色的利爪几乎贴到了玖月的鼻子尖。她感受到直入骨髓的寒冷,不受控制地怒吼出声,右腕使出狠劲一拧一转,卡住刀刃的虫爪登时被豁出一个大口,绿色的浓水“哗”地一声喷出,溅了她满身满脸。
/我才刚准备清理!/玖月怒火中烧,短刀高高地举过头顶。她终于看清了对面是只什么东西,两尺开外,一只深棕色长满钢毛、遍身糊满泥巴的大嘴巴蝼蛄,正一边痛得咝咝尖叫,一边充满不忿地跟她对着瞪眼。这只虫子吃了大亏尤不悔改,居然大喇喇张开两只钉耙也似的前肢,准备正面蹦过来故技重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