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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次是粮车被烧, 孟为觉得已是天大的事。但和这个比起来,简直不堪入目。
究竟是谁如此大胆, 敢装神弄鬼,发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辞?
现场喧闹不休, 喊声震天。孟为等人势单力薄,自然强压不下。给不出解释, 又遮遮掩掩, 反叫这些农工误会的更深。
各部官员急急赶来,遣散人群。用了大半夜的时间,才将他们安抚下去。
只是,亲眼见过那壮观的景色后, 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恐怕难以接受。而所谓的河神现身, 究竟是福还是祸。那两句诗,又究竟昭示了什么, 未知的异象就跟尖刺一样哽在他们的喉咙。
他们只是被迫的回房休息,却无法阻止私下里传播。
这先前着急的堤坝建设一事,竟就此耽搁。
官员连夜将见证了事件发生的孟为等人叫到一起,仔细询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孟为等人便将事情完整的描述了一遍。
几位听后皱眉:“你们这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全是亲眼所见,绝无半分夸张。”孟为指着外面道, “否则,他们也不会这样激动。”
众人皆是默默抽了口气。
对方如此大动干戈,岂会善罢甘休?只是不知这头顶的风云, 之后是要在黄河这边变动,还是去京师皇城里翻腾呢?
“此事必须马上查明缘由,且上报陛下。”丁右丞考量片刻,又问:“你们赶到的时候,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在火光附近走动吗?”
梁仲彦说:“并没有,我们到的时候,河道的火已经烧起来了,而粮仓的火已经被扑灭。我们并不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旁边的官员道:“今日已经太晚了,连夜审案,叫不知情的人知道,恐怕越加难安,还是明日再说吧。”
丁右丞点头。让他们几人散去休息。
这招来修建堤坝的劳工中,总有几个是稍稍认字的。
之前看出了些端倪,不敢开口,待离开孟为等人的视线,才开始解释方才看见的诗句。
于是翌日,这神鬼之说已经传遍了周遭。
“风云变改昆仑脉,天下未定黄河决。”——黄河决口,是因为有人起了反心,危机天子之位,是以神明大怒,挑动黄河以作惩戒。但河神没有烧人,也没有烧粮草,意味着还有反转的余地。只要陛下及时明察,铲除祸害,以安天下,河神之怒亦会平息。
不过一夜,如此完整且有理有据的说辞就出来了。表面看似水到渠成,但说没人在背后推使,他们是不信的。
而能做到这样事的,除了国师,哪还有第二人想?
他的目标已经明晰。京城之中,若说谁有反心,那必是南王了。处置南王的时候,顺手也得把唐毅捎上。
虽然用心险恶,但不得不说,在人心动荡的此刻,实在是太有用了。
一如当年陛下初登基的时候,大梁内忧外患,怨声载道。唐贽既无声望,又无战功,临危受命,这皇位仿佛来的不明不白,叫天下人难以信服。
就是张曦云替他慢慢笼络人心,培育党羽。用着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安抚民心。
张曦云虽说是个道士,但于天象地理,朝堂权术,确实很有一手。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地位,更不可能将自己的眼线安插进各部。
这下,众臣处置的态度,就有些微妙了。因为他们不知道,这是不是陛下的意思。
加上劳工这边已被蛊惑,实难配合。询问过几次在场的劳工,都说着火的时候,周围没有一人。周围越传越玄乎,导致第一个看见的人也受了影响,已经分不清哪个是真。
如此一来,什么也查不出。
宋问在京师,等着看张曦云的动作,或是孟为的信。
张曦云那边尚没有动静,倒是可疑的南王那边,先有了动作。
他上禀陛下,道是思子成疾,想出城去探望,请陛下酌情安排。唐贽应允了。
在京城还不能光明正大的派兵监视他,南王来京自己带了护卫。此番去温泉馆,朝廷负责守卫,以此为由将他的随行侍卫都扣了下来。
恰巧可以将南王与唐霈霖一起给软禁了。
这实在是……不对劲啊!
宋问还想不明白,忽然认怂,哪是南王本色?烧粮草的事不是还干的挺激烈的吗?现在又摆出一副我听话的模样,想甩锅给谁呢?
为了表示思子迫切,他连行囊都没怎么整理,直接请命出城。临走前,来见了宋问一次。
“此处简陋,希望王爷不要介意。”宋问请他入内,将他引到院子里:“王爷这次为何走的这么匆忙?”
南王叹道:“我儿如今这般模样,实在放心不下。”
宋问摸摸眉毛。放心不下,也放了几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