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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公主的大婚定在九月十八,宜纳采、祭祀、嫁娶、祈福,是万里无云,秋风送爽的好日子。
天还未亮安阳就被姑姑叫起来梳洗,整个人都是神志不清的模样,直到洗了脸,被按在妆台前,才终于反应过来,今天就是出嫁的日子了。
十六岁少女的脸庞是稚嫩的,最好的年纪便是不施粉黛也能够“清水出芙蓉”。宫中手艺最好的女官为安阳公主上妆打扮,用的材料都是颜色最正的脂粉。开脸过后,先用白色薄薄打上一层,而后红色晕上双颊,细细地勾画眼妆,额间点上鲜红的花钿,金色的颜料略作描边。明明是庄重雍容的妆面,少女的眼神却有些失神,让妆容本身掩去了锋芒。
原来这就是成亲的样子,看上去有些不像平时的脸。
安阳犹在呆呆地审视自己,太后却来了女儿的寝殿。
“母后,您怎么过来了!”小公主赶忙要起身,太后却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哀家的小安阳,也要出嫁了啊!”握着小公主的胖爪,太后有些感慨。岁月不饶人,小女儿转眼也到了出嫁的年纪。
“母后……”安阳还有些许羞涩,乖乖地让母后抓着,“安阳今日好看吗?”
“好看!哀家的小安阳是整个大夏最俊俏的新娘子!”太后微笑着,又捧起小女儿的还肉乎乎的脸,染上风霜的手正在失去它原有的光泽与鲜嫩,却始终温暖而有力,安阳感受着这双手带给她的阵阵暖意,忽而有些酸意涌上眼眶。
她抚上母亲的手,将它们牵在手里,低着眼睛,声音略带颤抖:“母后,儿臣长大啦!”
“说是长大了,其实还是个小孩子呢!”苍老的双眼饭了些许泪花,太后用帕子沾沾眼角,打趣道,“也不知道安阳去了公主府是不是就要乐不思蜀了!”
“母后,安阳肯定会经常回宫看您的!”小公主把脸埋在太后身上,闷头说到。
“好啦好啦,安阳是乖孩子,快起来,时辰快到啦!”
戴上璀璨的冠冕,换好了华丽的嫁衣,安阳将双手交叠在腹前,同母后、皇兄行完了礼仪,便登上銮驾,端坐其间,火红的绸缎系在宫灯上,红毯一直延伸到宫门前。
从宫廷到公主府其实颇有些距离,更何况公主出嫁,仪仗足足有几百余人,红色的队伍从宫中出发后,还要沿着街道,将京城最主要的几条大街来回巡游一边,方可体现出天家的尊贵。
等公主的銮驾终于来到了公主府,街道上早就布满了花瓣,而安阳作为最受宠的公主,她的嫁妆足有一百零八抬,绫罗绸缎、胭脂水粉、玉器珍玩、书画诗帖不计其数,金银珠宝更是数不胜数,十里红妆便是如此。
驸马守在公主府大门前。
平日里,林沨除了办理公务时着玄色锦衣,平日里便只穿青色,只戴玉冠,今日却换上红色的婚服,金丝勾勒的图案显得华丽又明朗,宽肩劲腰,身长玉立,平日里谪仙一样的人沾染上俗世的风尘,面庞如玉,向来明亮的眼睛在看到銮驾的那一刻盈满了欢喜。
缓缓牵过安阳的手,将他的妻子接下轿撵,即将成为夫妻的两人都有些羞涩,而向来冷静自持的林沨,脸上也染上红霞。
隔着流苏,林沨看不清安阳的脸,却能看到那娇嫩的双唇微微呡起,是小公主害羞的样子。
姑姑们从驸马的手中抢回小公主,递给他们一段坠着红绣球的丝绸,二人各执一端,一道缓步走向公主府大堂去。
太后已经在上座等着了,满面红光地看着这对小夫妻向她缓缓走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行过了大礼,安阳便被送到新房中去,而驸马还要留下来款带宴席。
坐在铺满花生、桂圆的婚床上,安阳多少感觉有些垫屁股。她随手扒拉出一小块给自己坐着的地方,一边抓了些干果来充饥。
早上没有用早膳,折腾到现在,小公主早就饿坏了。
“公主公主!”安阳正拍着肚子忍饥挨饿,芭蕉就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了,“殿下,驸马让人从前边带了些吃的过来,让您先垫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