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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当年范洪与人对弈时只赢半子是一个道理,这家伙的胜负之差都是在两子之间,当然是以与他水平想似的人来说,若是水平差距过大,或强或若,都不可能是两子之数。
执黑执白对于杨文远似乎并没有多大影响,因为这家伙不论执黑执白都是一个鸟样。对他或者说对棋局影响最大的是他脑子里什么时候会蹦出一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怪手来。
而江用卿就更是不同了,江用卿杀力比杨文远还强些,但应还不如苏永年,虽然两人未曾对过弈,但这似乎是棋社诸人的共识——苏永年的杀力与程汝亮相仿。
江用卿六七岁开始就时常跑到棋社里看人下棋,久而久之也就懂些棋理,虽然从未有老师系统的教过他下棋,但他天资聪颖,喜欢下棋,又善于琢磨,常翻弄一些前代棋手的遗谱或是各种棋书,并从中演变琢磨出许多怪招来,旁人不识得他的路数,常常会下得莫名其妙,败得一塌糊涂,到了临了,还不知自己在哪里输的。
他还有一个不同寻常处,也不只是因为自小看人下棋看得多了,竟有了一项绝技,就是看完一局棋的布局就能断定这棋谁胜谁负,颇有点颜伦当年“布局数子便知胜负几道”的意味。
祝烟桥年纪比他大上许多,也还算个有天赋的棋手,但几日下来也在他手里折了几次。到终了不得不感叹易先生的神秘与可怖,所收的徒弟个个都是怪人。
虽然他还没有和苏永年对过弈,但他与杨文远和江用卿两位少年已然熟稔,自然能够套出不少话来,从他们的话语中他明白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苏永年的棋力比江、杨二人强些,至于强多少,也不好计算,因为自始至终也就杨文远和他对弈过一次,而且是他刚来时,如今已经过去十几二十日,他每日都和易先生对弈,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但经过上次杨文远和江用卿争劫的那一盘棋来看,应该很强,至少杀力很强,官子很强,中盘极强,但好在他布局奇烂无比。
后手只会重复用那几个常见的定式,要不然就是先手开局往中腹落子,然后再把自己当成后手再重复用那几个定式,过渡到中盘,所以也不能说是天壤地别。
第二件事情便是杨文远说的,易先生虽然和平时一般无两,但杨文远能看得出来他最是中意苏永年,因为师兄弟几人中只有苏永年最能学会甚至融汇他中盘诡谲的攻杀技艺。
极强的杀力和诡谲的攻杀技艺!
之后祝烟桥看向苏永年的眼神就可以说是十分精彩了,嫉妒有之,羡慕也有之。毕竟自己家中做的是木雕生意,而苏永年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少年匠师。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和苏永年都是一个棋手,但苏永年不仅比自己小,而且围棋天赋也在自己之上,更是被程汝亮的恩师收为徒弟,这么一比较下来,祝烟桥忽而觉得自己年初胜了黄时雨也不算什么值得吹嘘的事情,甚至在棋社的这一群人眼里,都不算是个事情。
祝烟桥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中规中矩,若不是自己年纪比他们都大,也许这几天下来一盘都赢不下来,特别是那个江用卿,今年才九岁,自己足足比他早出生七年。
不过祝烟桥旋即也就释然了,并不可能所有的棋手都能成为三次问鼎棋圣的鲍一中,若不是有这么多形形色色而实力不同、棋风迥异的棋手,围棋又怎么会这么有趣呢?
围棋毕竟是人与人之间的游戏。
只不过自己扮演的不是天才而已,过个三五十年后,相差七岁也便不能说明什么了,浩瀚棋史中有多少大器晚成之人,又有多少天才棋手泯然众人?
当祝烟桥在西陵镇待到第五天时,祝三终于携白银两千五百两从徽州府城赶来,与王一诚交了买银,换了木雕去。
据说这两千五百两银子是祝三逼着祝烟桥的老爹转手了许多好成色的木雕才凑齐的,可把祝烟桥他爹给心疼个半死,可是没办法,祝三话放下去了,不拿出钱来就分家!
祝烟桥他爹只好相从,还好是听祝三说这次的紫檀木雕是个臻品,好歹能安慰一下自己,不过也使得他更期待见到这尊“鱼跃清溪”了。
所以祝烟桥终于还是跟着他三叔离开了西陵镇,而令祝烟桥十分不爽的却是他临走之际与江用卿、杨文远二人下的最后一盘棋都是以半子之差告负,白白使自己心中留了个郁结。
真是来时也吃他们的亏,走时也吃他们的亏。
当祝烟桥客船临了离开之际,流露着期待神色的眼眸看着西陵镇上粉墙黛瓦间的朦胧烟雨,面带轻笑地狠啐了一口:“气甚!”
然后匆匆地遁入船舱消失不见。
江湖虽远,少年仍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