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春来还发旧时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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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侠儿切了一声,此时若有个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才更符合他“放浪不羁”的气质,游侠儿轻轻地啐了一口唾沫,旋即手中长刀微紧,眼眸微带笑意,看向窗边的杨氏兄弟。

闻雨起杀意?

呵呵,确实如此!

……

……

卢孝直派人去梁园茶楼中报信后,嘉州两百棋手及程汝亮等人皆去城外草庐拜别老家公仙升。

草庐外,野雪小和尚口诵佛经,为家公祈愿。

程汝亮在嘉州棋手们的怒目而视下走进简陋草丛中,野雪小和尚忽地停了口中的经文,跟着他走进草庐中。

老家公闭目安坐在棋桌前,嘴角浮现一抹满意的浅笑,就如同是做着甜美梦境安然入睡一般,而紧闭的双目中似有一道满含畅然笑意的幽光,望向靠在窗边的那张棋枰上的某一处,像是在告诉程汝亮说:

看,是那!

程汝亮循着老家公的“目光”望去。

只见棋枰上遍布黑白棋子,黑白棋子各自交缠,黑而执戟者攻,白而持盾者守。

两军对峙,白军摆出一道诸葛龙门阵来,欲强则挡,遇弱则压,而黑军抱着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之想法,以多处孤子打入白军阵中,试图从这紧密的防守中撕开一道口子来。

一阵杀伐过后,刀光剑影,然而最后终是战场已定,执戟士终败于持盾士。

黑甲老将大势已去独坐军中,苍发凌乱,随风乱舞。苍老眼眸所望战场各处,尽是狼烟纷起,尸横遍野,却无有良计破白军之大阵。

胜负成了定数,将军已然垂暮。

白棋赢了黑棋。

棋枰上的自然是程汝亮昨天与岳老家公对弈的那一局棋。

棋局杀伐攻守之过程,程汝亮历历在目。

程汝亮凝神站立半晌,看着棋枰上一颗黑子稳稳当当地压在白子头上,不偏不倚,气势惊人,似化作一员执戟之士一戟击穿持盾士的坚盾。

盾碎于地,白阵破之。

程汝亮不由得面容微紧,眼眸中泛出一丝浓浓的疑惑意味。

那里是,生门。

胜负手?

只见那一处,数个黑军执戟士接连向白军冲击,双方势均力敌,无优无劣,但此时白军不远处却有一道隐秘的缝隙,只需要有一个执戟士冲杀过去,就可断了白军响应,而就在黑军冲击白阵之时,一名持盾士不露声色地补了上去,看上去是那样的平常甚至是多余。

但,那并不是多余的一步,而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而那一步,程汝亮也未曾看见全貌,他之所以会补齐那一手,是因为在当时的局部可以巩固防守。

阴差阳错,若是没有补这一着棋,胜负或许易手。

程汝亮额头不禁露出一丝冷汗。

沉默半晌,程汝亮恭恭敬敬地深揖了下去,长袖着地。

这一拜,悬了许久,迟迟未起。

野雪小和尚看向程汝亮那清稚的眼眸中泛起一丝异样炽热的光芒,眼中泪水不禁流淌,心中却无一丝悲伤之意,有的只是了然。

对老家公的了然,也是对程白水的了然。

或许,这就是慧根,难怪寒山寺的清了大和尚会为小野雪剃度出家,想是与佛门有大缘分罢!

同样过了半晌,野雪小和尚又继续诵起经文来。

程汝亮起身离开了草庐,临走之时对着野雪小和尚行了道佛礼。

棋手之身死,如为老家公般,当作大幸也!

……

当程汝亮与杨家两位兄弟离开之时,许韶台跟上来送别,程汝亮问:“你不去草庐祭拜一番?”

许韶台笑着回答道:“出殡之日,再拜不迟,想来老家公并不介意。”

程汝亮回以一笑,四人同行离开这里,往嘉州城中的拾花馆去。

“收拾东西,该回徽州府了!”

……

所到嘉州棋手均入草庐拜别了老家公,然后静静站在草庐外各处,又不舍踩着老家公生前所栽种之农园田地,十分的小心翼翼。

洛安阳是最后一个进草庐拜别老家公的,作为嘉州棋坛未来继许韶台后能挑一挑大梁的后辈,众人对他的期望十分之大,只不过他们心中也明白,洛安阳更痴心于学业些,更向往和父亲洛梁一样成为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而不是一个混迹于朝堂贵人家,酒馆茶楼间的棋手。

没有人敢要求他更多,无论如何,他都是嘉州之子。

洛安阳在看着程汝亮等人离去时不禁有些怅然若失,很羡慕他们,但毕竟,人和人是不同的。

身份不同,使命不同,道路更不同。

同样来自徽州府的梅纪新和陈少堂二人自然不能跟这程汝亮一行人走,尽管他们接下来的行程也是回到徽州府,备战七月下旬的那一届青年棋会,二人打算与各自的表兄回合,先回成都府拜别长辈,然后再顺路一同回徽州府去。

作为连续四届霸占一甲其二的棋手,梅、陈二人自然在那五十多个参会名额之内,没有人会有什么异议,但是如今新安弈派内暗流涌动,一些青年、少年棋手纷纷涌出水面,虽然没有程汝亮那样的一鸣惊人,但梅、陈二人心中的压力也已然不小了,或许一个不留神间就会跌出三甲,这是他们万万不想见到的,

作为棋手,没有什么争与不争的,赢棋,便是本分,为了赢棋,便是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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