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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倩坊的人早见白婶儿不顺眼,此时就想见见春凤如何整治这碎嘴妇,皆在边上围看鄙夷吐口水谩骂,还撺掇着定要给这婆子一点颜色瞧瞧,不然不晓得自己的斤两。
然白婶儿除了嘴子碎,脸皮向来亦是厚如城墙,压根无在乎外头有无人看戏,依然顾我高扬嗓子道着:“我家老头子在王府当差,你们敢动我试试!我我,我叫我家老头子带王府的人过来,弄死你!”
这方,春凤满目戾笑,在怒起绝望后,似乎毫无顾忌与惧怕,直道:“行啊!那我就先弄死你!看谁怕的过谁!”
说着,手中的砍柴刀直接往白婶儿脖子上逼来。
原还以为春凤只是吓唬吓唬此人,当听见白婶儿惊慌大叫,脖子上渗出血渍后,围观之人顿然惊吓不小。
纵是知晓白婶儿不讨人喜,无不是想着扇她几个耳巴子,狠狠打她一顿,给她长点教训便好。真要闹出人命,这可是要吃官司的,谁敢拿自己下半辈子闹事儿?
一旁的楚娇娘亦吓了一个心颤。
春凤是个蛮狠之人,面相上也是时常带着几分凶怒,她一心为她夫君鸣不甘,真惹急了,亦说不准要闹出甚事儿来。
只听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春凤”,似乎有意在提醒她别干不讨好的事儿。楚娇娘瞬时劝了劝,道:“春凤娘子不得冲莽,此事应许与白婶儿白老头没有干系,先把刀……放下吧。可别毁了自己。”
白婶儿连连点头附和,“是呀是呀,这事儿也与我无关,你把刀放了,别杀我。说下来,我家老头也只是想着让你男人赚钱嘛。”
此话不假,白老头切实想着让屠武去赚钱,但后头谁也没能料想,更没料到是这婆子的嘴贱。
春凤绷紧牙口,满目狰狞痛苦,心在发抖,握着柴刀的手亦抖个不止。
可想这世上哪一条人命不是金贵的?但为何老天要取走她丈夫的性命!春凤不甘,偏偏要她真正一刀下去的时候,她也不敢呀!
“春凤,你可别真的干了害己的事儿,到时候你儿子怎个办?”人群里有人又劝了一句。
一想到还有儿子,春凤既时闭了闭眼,眼泪滴滴滑了下来。
春凤到底是个柔心肠的,白婶儿见春凤没了气焰,瞬时抓住时刻,将春凤向后推去;又见楚娇娘在旁,忙拉过楚娇娘,直把她抵到道了春凤面前,自己则跑进了魏家。
楚娇娘冷不防一个娘跄,与春凤撞了一个结实,两人险些倒地。
只一下,楚娇娘左手上臂忽来的一阵刺痛,春凤手中的柴刀在无意中划开了她的衣袖……
回头,就见白婶儿将楚娇娘家当成自己家,进去之后便关上大门,还挑着让听者崩怒的声儿道:“春凤你个鞋拔子脸的死泼妇!想抹我脖子,我呸!你想的美!你男人死了活该,就是没福气!”
此时别说是春凤,连围观的一干人等皆起了愤意,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一人!
春凤本是下去戾气顿然再次被激涌出来,发了疯的大叫一声,过去便踢了紧闭的魏家大门。
楚娇娘忍了疼痛,捂着鲜血渗出来的手臂,眉眼下亦是一片愠怒不懑。转身去到门口拉开春凤,对着门口厉下声音喊了一声,“开门!”
里头的人理直道着:“不开。”
魏老头在院里一切了然,拉着一脸迟早想给白婶儿这碎嘴婆子一点教训的脸色,疾步过来便抽开了门栓。
白婶儿见罢,忙在里头拦着,嘴里还骂道死老头开甚个门!
魏老头怒气上头,恁推开此妇,将门拉了开。
围观之人见门大敞,一下儿全涌到门口,俱是怒视一双眼狠狠盯着白婶儿。
楚娇娘凝下神色,怒视毫无自知的婆子,发了话,“出去。”
白婶儿甚还一脸诧异:“娇娘,你做甚么呢!你替我拦着这泼妇呀……”
“出去!”
“娇娘……”
楚娇娘无法再忍,上手扯上此婆子的衣领,使力将她从屋里给拉出了门口,扔给了春凤。
白婶儿颠了一个踉跄,回头就骂道:“好啊!楚娇娘,你这两面三刀的!枉我待你那么好,往你家送吃的,送喝的,你竟然如此待我!”
楚娇娘“哐!”果决关了门。
只听门上似被人踢了一脚,紧着便是一阵七嘴八舌,忿然谩骂,一层覆盖一层……最后只剩下某人嚎啕声……
白婶儿被群打了一顿,从头到脚,不说是遍体鳞伤,也是体无完肤。听说那老身子骨趴在地上大气儿险些喘不上来,但嘴里还哼哼囔囔道着:自家老头子在王府当差,定要将你们这厮们全送去见官,如何如何。
楚娇娘在屋里敷着手臂上的伤口,闻得此话,发笑一声,难能内心发恶的道一句:老天怎不收了此人!
入夜,窗外月色朦朦泛白,映得清冷,楚娇娘缠好伤口,换下衣裳,简单的洗漱后打算熄灯歇下了,只听楼下有人敲了院门,遂又起身下楼,去开了门。
只见春凤手里提着一篓子鸡蛋,似雾蒙蒙的夜色里,她一脸疲惫倦色与歉意。
见着楚娇娘,春凤嘴里忙道了对不住,让她受伤了的话。说着,还将手里的赔罪的篓子也递了过来。
楚娇娘推搡,道着无碍无需如此,且此也不能怪她。
“你还是收下吧,我也好受一些。”春凤又推了过来。
楚娇娘犹豫,且还窘迫。
春凤怕她不收,忙自顾往屋里走了几步,将篓子放到了堂厅门口,随后又惭愧的连说了好几声赔罪的话。
但说着说着,春凤的眼泪突如流水似的往下淌着,难过到哽咽起来。
“魏娘子,你说往后我该如何是好?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啊,这叫我和孩子俩怎过活下去!你不知,他爹走的那天,说好回来后给咱母子俩买缎子做衣裳的,可这不测风云怎就落到我家头上了呢?连个公道都没法讨一个。”
楚娇娘只听着,无接话。不知是命该如此,还是人起祸意?总之,不是甚好事儿。
“你……节哀。老天……会有公道给的。只是不是现在罢了。”
“我真是恨死那白家了!”春凤抹干眼泪,一双不算大的眼里剜剐得利害,嘴里也道着:千好万好的事儿,没见那家找过来,触霉头的事儿,一个接一个!巴不得他家都死了才好!
楚娇娘照旧无接话。
不说白婶儿是个吐口水唾骂都不值的一个人,其实白老头为人可是仗义的,这咒儿……可别乱下了。
春凤在此说了好一会儿话,楚娇娘拖着困意听着,俱是一些宽慰的语言应着她,安抚着。直至堂前的月亮转到头顶,快到子时时,春凤才走。
待送走春凤后,楚娇娘关上门,还未转回到厅堂,大门又被敲响了。原想着是春凤落了东西,然开门时,见着是魏轩,楚娇娘莫名诧异,却还惊喜。
“你,怎突然回来了,不是说,恐半个月……”
魏轩应下一声,栓了门,忽然问道:“白家可有出事儿?”
楚娇娘一愣,以为魏轩知晓了今日聚众殴打了白婶儿的事儿,想着他而今身为衙门中的人,一切应当是仁教礼法,忽然发了虚道:“没,没事儿……(白婶儿应该没事儿吧?)”
“嗯?”男人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