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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饱的午睡之后,楚娇娘懒意洋洋在葡萄藤架下泡了一壶醒神茶,放到鼻尖嗅了嗅,然后推到了魏轩面前。
楚娇娘其实想喝,但有身子,只能喝寡淡白水。
魏轩端起茶盏,阴凉之下,沁着午后的风,好不惬意。
二人谈了些家常,楚娇娘道说了今日卖丝绢的一些事儿。魏轩听着,道她喜欢就好,但别累着自己。楚娇娘点头。
后两人又假意斗了小嘴儿,楚娇娘玩心一起,伸手就在头顶摘了一粒未熟的葡萄,塞到魏轩嘴里。
男人猝不及防,一张俊脸登时青得比这青葡萄还青。那个酸劲儿,直教楚娇娘嘴里生了津,倒了一口牙。
“喝茶喝茶。”楚娇娘忙奉承道。
不料,魏轩顺手也是一粒,直往她嘴里塞来。
殊不知楚娇娘最近爱吃酸的,觉着还行,面不改色绕是有滋有味咀嚼的模样,着实气了一把对面的人。
魏老头在厅堂前往这方盯了两眼,见两口子嬉闹,于是默默地转去了后院。现而魏老头只要见这俩口子杵在一起,那就绝不搅扰二位隽睦,省的碍眼。
没一会儿,魏老头戴了一顶斗笠,斜背一个鱼篓,肩扛一根鱼竿,一声不吭出了门。
楚娇娘瞧着,顺势示意魏轩道:“爹又出去了。”
且说魏老头在吴州亦认识了好几位老友知己,其中就有薛木匠家的薛老头。薛老头年过半百,同魏老头年纪相差不多,家里的木工活儿而今都由儿子着力,自己则闲置下来,平日里无事,便爱去城外的漓江边上做个垂钓翁。
魏老头前些时日难能出门走走,正巧撞见薛老头扛着钓鱼竿出门,便上去搭了两句话,聊着聊着,老头子就跟着去了江边。
之后,魏老头不是晨间一早扛着个钓鱼竿出去,便是午睡过后扛着钓鱼竿出去。比如这会儿。
“爹最近可时常出去钓鱼,但就没见钓一条回来。”楚娇娘不知不觉自己又摘了一粒葡萄,放到了嘴里。
魏轩将想接话,一回头见她这个吃法,眼神暗了,此女人着实像个随时都要看护的小孩儿一样,但凡一个走神,就不知她嘴里含了甚。
于是二话不说,上手就从她嘴里截了过来,自己吃了。
楚娇娘被掏了个双目惊瞪,“你,你,有你这样在别人嘴里抢食的吗?”
魏轩厉下眉眼,“日后不许再吃这些,不养身子。”
楚娇娘登时嘟噜樱红小嘴,对此人挤了眼,一脸娇嗔之气,不悦道:“有了身子的人那就爱吃,你没听见薛娘子说,她有身子的时候,他丈夫可是掇着她吃的。想吃甚,便是在大半夜,便是在城郊十里之外,他丈夫都得替她找来,我都没让你去找,你怎能这样!”
魏轩神色暗寡,确定是没让他出去找吗?那是谁大半夜突然想吃南街的蜜浆豆花,硬将他从床上蹬了下去。他冒着不怕得罪人的一张厚脸,去敲了豆腐西施的门?
幸好人家提前一晚备了第二日的豆花,不然让人家起来现磨,那可折腾的不止他一人,那他就真不要脸了。
“薛家娘子吃得都是滋养之物,你道道你都吃得甚么?大夫说的话,你可还记得?”魏轩如训着未交功课的学生一样,句句点着她。
楚娇娘不悦瞥眼。
说来也奇怪,楚娇娘这段时日正经的饭食和滋养的汤物一律不爱吃,尽爱吃些口味偏大的、碎嘴小食儿,比如油炸的豆腐块;腌制烤鱼干儿;淹水酱萝卜白菜等,再是一些凉物瓜果,一旦吃上,便停不下来。
如此想来,也不怪魏轩要治着她。
不过楚娇娘还是不懑,谁道此人要从她嘴里掏食?鼻子重重哼出一气儿,将身子打侧一方,寐上了眼儿。
小娘子发脾气了,魏轩决议不哄,好让她自己思一思谁对谁错,自己且自顾喝茶。
大约过了半刻,楚娇娘没忍住,嘴里实在想嚼点东西,到底委身.下来,学着小孩骗糖吃的款样儿,将小委屈的模样一拧,两只手牵了男人的衣袖摇了起来。
嘴里软软哼哼道:“夫君~你不疼我,但你得想着肚里的孩子不是?我若是不吃,肚里的孩子就没得吃,你就如此忍心看着我们娘俩挨饿?”
说着,吸了吸鼻子。
魏轩定力十足的盯着。
楚娇娘摇啊摇,嘴里嘤嘤道:“夫君~郎君~魏郎~相公~”
魏轩刷下一头无言的汗。
“魏郎~~~”
听着软绵绵的靡靡之音,魏轩磨不赢她,不待她再多哼哼唧唧下去,到底妥协下来,“行了,想吃甚么?”
楚娇娘转脸便是一张兴兴得逞的乐笑,“想吃肘子!”
“……走吧!”
“好嘞!”
这方二人正收拾,准备出门去外头吃个珍肘子时,门外突然有客上门,一下子断了二人的打算。
只见顾书倾与他的小厮,同扶卓仪与他的小厮一道跨了门槛进来,手里还提了不少礼盒;二人后头还跟了两位婆子和一位油光满面的叔子。此三位手里均提的是一些上好的食物食材,与一些调味料具。看模样,像是混迹后厨里的。
顾、扶二人进门后,一脸假意客套正经的样子,忙拱手与魏轩道礼,很有些道貌岸然之嫌,不过于楚娇娘,此二位倒是规规矩矩唤了声嫂嫂嫂子好。
扶卓仪冲楚娇娘温温侃了一句:“许久未见嫂子,而今可是愈发多姿靓丽了。”
楚娇娘紧着婉着贤惠,跟着客气了一把道:“侍郎大人倒还是这般会说话。”
扶卓仪笑了笑。
扶卓仪出现在吴州,纯是听见顾书倾与史然回京后,说楚娇娘有了身子,借着顾书倾来吴州上任,便告了半月的假,跟来探望探望这位嫂嫂。
得知后,楚娇娘道了感激。
几方招呼打完,顾书倾才想起要紧的事儿,忙爽约的将带来的那三位人做了介绍。
“这位是胡师傅。”顾书倾指着那位油光满面的叔子道:“是十二街德顺楼里的大掌勺,拿手的酱烧鹅片、芙蓉鱼茸鲜粥、脆骨荷叶鸡,在吴州城那都是出了名的。晓得嫂子身子不方便,咱也不劳烦嫂子,便将此人请过来,自带家伙什,给咱做一顿好吃好喝的。”
楚娇娘道,可是有心了。
顾书倾客气,道着应该的应该的,顺便也是给他接风了。
说着,由着顾书倾当东家似的,吩咐胡师傅等人去厨房捯饬起来。
顾书倾比得扶卓仪这位兄党,嘴皮子活泛,人也乐道。安置好后,未顾他人,转头绊着魏轩一脸兴师问罪似的,鄙夷半晌,问着魏轩今日早上将他晾在城门口的事儿,可是不够兄弟。
魏轩不怕得罪此人,淡淡来了一句,早知是你,我去都不会去。
这下子,二人好一番调侃斗嘴。
楚娇娘看他们兄党相闹,不甚欢愉,默默去了一边看着。
扶卓仪见他们俩如此,亦摆了头,好似习以为常似的。随后见楚娇娘独自在一旁,便过去与楚娇娘道了话。
话里扶卓仪问了她身子如何?何其感叹一句道: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眼便已是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