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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过王妃娘娘,待王妃娘娘去到雅阁里的主座上坐下后,这些人陆陆续续退回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上。
楚娇娘随着景王妃一道,再次入得此间雅阁,拘着身子,坐在景王妃一侧一动不动。
左右两旁的凭栏闪着些微的缝隙,好一些贵府家的太太明面是瞧着画舫底下的刺绣比赛,实则耳根子眼珠子嘴皮子均是朝景王妃身旁的楚娇娘这位夫人看来。
楚娇娘左侧靠近另一方雅阁,里头不知哪家的姨太太,正嚼着话,问了一声:“与景王妃同坐的那位夫人是谁?”
旁边同坐的太太一脸你竟不知的神色看来,片刻,与之道:“你可知朝廷现在有一位参政知事可是官家亲自选上来的?这位夫人便是那位参政知事的夫人。此人一乡里妇,且还不怕死的,起了一间丝绢商铺大张旗鼓的做生意呢,后头好似转手盘了出去?”
那人恍然大悟,“原来就是她呀!那切实大胆。我家老爷收个赁子都怕被人举发了,日日提点,让我们家里的这些女眷们,可得谨慎小心些,万不可出了岔子。这夫人倒是厉害。”
“这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毕竟这两夫妻,是从乡间地里爬上来的,人家可不似咱们这般世袭家族牵扯旁系的,又加上官家如此欣赏那位参政,可不是仗着得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说的也是有道理。那这景王妃如今是……”
“嘘,小点声儿。”这人说着,拢在此人耳边压着声儿道:“这景王妃如今可是在拉拢关系呢。你细瞧,你别看现在好似是这乡巴佬在巴结景王妃,实则是这景王妃在巴得紧紧的呢。”
听者瞪了眼睛,“这,这不会吧?这景王府好歹也是皇亲贵胄,底下的人不往上去凑那已是不错了,不至于反要去巴着底下的人吧?”
“哪能不至于?如今的景王府哪儿还能出得了手?不也就是靠着这个爵衔给撑着,这外头的才给些面子抬着。只要那位参政知事再拿下南中这一块,你道官家会给怎样的赏赐?兴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景王府的不好生靠拢这位后生,难道还要让大好的机会给跑了?”
“有道理。”听者一面点着头,一面叹着,着实没想到一向看着光鲜亮丽的景王府,背地里却是要巴结一对贫寒的小夫妻。可谓大跌眼镜。
后头此人忍不住,便朝凭栏的缝隙处探眼看来。
巧着,楚娇娘正也瞅着这道缝隙,往隔壁看去,正好同那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楚娇娘一双透亮的瞳孔,直吓得对方抖了个哆嗦,赶紧回来喝茶压了压惊,且急忙打断将要说话的同伴,双双收了嘴。
要说景王妃是什么用意,楚娇娘早知晓了,魏轩的身份一天一天显露,总有一天人尽皆知,有些事是必不可少要发生的,只是眼下景王妃的这个身份……委实太过特殊,楚娇娘也是不能得罪的。
可南中……又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南疆吗?
楚娇娘收回目光,看向景王妃。只见此人往前倾着身子,一脸欣喜认真的看着下边已经开始的比赛,神情格外投入,且似向往。也不知那两夫人的话,这景王妃是真没听见,还是装着没听见。
楚娇娘将此人端量得细致,莫名觉着……人各一张皮,皮囊之下,是一片混沌。你说这混沌是白昼,那便是白昼;你说是黑夜,那它就是黑夜,无人能真正的看见……
“听说十一丝的绣娘也过来了,是吗?”景王妃突然回头问道,带着温淡的笑容。
楚娇娘神色一惊,忙道:“……是。”
“来了几个?”
“一个。”
“才一个啊。”景王妃似乎有些失落,继续回头看着底下,“是滚针的,还是长短针的那位?”
“长短针的。”
“哦,那丫头的绣工技法也是卓越的。”
楚娇娘不说话了。
景王妃的手段很高深,楚娇娘从未在她嘴里听过任何套问,或是有意关怀的话语,只简简单单的几句家常问候,再或是爱端着自己的喜好,一直与人相谈甚欢。仅此,就足够让人放松警惕,误以为此人什么都不在意。
不知别人如何,正反楚娇娘就是这般感觉。
坐了有片刻的功夫,底下的赛程已过一柱香,楚娇娘转念正思着南中是何景状时,景王妃身边的一个小厮过来传了话,道有人找魏夫人,说是家中.出事了。
楚娇娘怔了怔,“何事?”
小厮答:“说是小少爷在顽蹴鞠时,摔伤了。”
闻讯,楚娇娘“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心中焦急待走,可又见着景王妃,不得已收起失礼紧张,先请示了王妃娘娘。
景王妃像是听见自家孩子受了伤似的,跟着一脸担忧,亦是焦急道:“孩子摔了这可不是小事,夫人赶紧回去瞧瞧。”
“多谢王妃娘娘,那,那臣妇就,就失礼,先行告辞了。”楚娇娘说着,福了福,叫上阿夏就出了雅阁。
下了画舫后,楚娇娘才发现传话的人是陈怀安,不用多想,这便是顾书倾安置过来接她的。
楚娇娘一句话未道,闷着头往前走着,在彻底的离了这条刺绣大会的画舫,有意避开一些视线后,楚娇娘停了步子,问道:
“南中又是何事,陈兄弟可知道?”
陈怀安摆头,“小人不知,小人只负责夫人一家人在吴州的安危。”
“顾大人可知?”
“顾大人……兴许会知。”
“那劳陈兄弟可否去请顾大人出来?”楚娇娘心急,她不知魏轩这两年来,究竟在做何?明明是去南疆,为何听人说着,又去南中了。
陈怀安一如既往木冷着脸回道:“画舫里头的人太多顾大人走不开,今日恐怕都不行。”
楚娇娘无话再说,“那今日过后,或者……陈兄弟去帮我打听打听?”
陈怀安顿了顿,木讷的脑袋在末尾还是点头,去了。
见人返回去,楚娇娘不知要在此等陈怀安带来消息,还是自行先回去,步子杂乱地徘徊了好几道。后头一咬定,索性还是回去再说。
才转身往玉倩坊那方迈开步子,脚下莫名一个打恍,似乎踩到一块长满了青苔的青石板,楚娇娘一个不稳,就往地上摔去。
“夫人!”阿夏吓了一个颤,忙扶了人,“夫人您没事儿吧?有没有摔到哪儿?”
楚娇娘柔着膝盖,整个的疼痛瞬间涌上来,拧紧了眉。
“这是摔到腿了?”阿夏不敢碰似的,一脸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