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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释耶的名片谦虚又自大。因为, 上面只有“光海联邦政府”及其标志,“苏释耶”的签名和他的号码。除此,什么都没有。

到宿舍以后, 她没有给苏释耶打电话, 反而给星海打了一通电话。但通讯仪上的灯光才刚亮起,她就通过窗口发现对面宿舍楼里, 星海的房间灯没有亮。以往他只要在家、醒着,一定会亮着灯,在对面的楼里对她挥手。

梵梨切断了电话。

星海应该是打工太累睡着了,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她爱星海,是真的爱,他们已经为彼此做了那么多事, 感情之深已经远远高过普通恋人。而且,她也相信, 如果有一天面临着必须牺牲自己拯救对方的选择, 他们都会放弃自己的生命, 成全对方的幸福。

这么深的感情, 按理说, 不应该再能忍受第三方介入, 不应该再被其它因素干扰。

她一直在这么告诉自己, 也确实说服了自己。关灯躺下后, 都三番五次地强迫自己,集中精力放松心情,不要想有的没的。

可是,那个男人还是趁虚而入了。

他到了她的梦里,还霸占了记录她和星海美丽回忆的地方——荧光海。

他代替了星海的位置,和她牵手在荧光海滩上闲散漫步, 耳鬓厮磨。

而且,在梦里,他所有吸引她的地方都被放大了。慵懒的眼神,淡色而饱满的唇,动听低沉的声音,大手与长长的手指,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有极致的诱惑力……

因为梦太美了,也没有任何罪恶感加持,所以即便阳光照到她的脸上,让她隐隐约约知道这是一场梦,也不愿醒来。她翻了个身,想继续过分逼真的亲昵,却发现找不到苏释耶了。然后,她才皱着眉醒过来。

真是糟糕。

她按着额头,精神不好,情绪很糟糕。

但更糟糕的事是她抬头之后,看见自己的尾巴不见了。在水流中微微摆动的,是两条放松的腿。

这一刻,心情才是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她把床头苏释耶的名片撕成碎片,扔到垃圾桶里。可是没用了。她现在不是在落亚,他不是在大海的另一头。他就在这里,在她随时可能遇到的地方。而且,她的第六感一直在告诉她,不管他表现得多有绅士风度,多么云淡风轻,多么放下过去往前看,都只是完美的掩饰。雄性捕猎族怕惊动猎物的掩饰。

果然,中午,她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她日思夜想,理智却一点也不想听到的声音。

“昨天没接到你的电话,我有些担心。”苏释耶柔声道,“所以今天找人要到了你的联系方式,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很安全,谢谢关心。如果您没事的话,可能要先挂了。”她冷淡地说道,“等一会儿还有课。”

“好。那先不打扰你了。”

挂了电话以后,坐在对面的星海好奇地说:“是谁?你态度好像不太友好。”

“是一个昨天在歌剧院遇到的一个政客,场面上表示了一下关心。”

“政客?”星海皱了皱眉说,“为什么现在会打电话给你,这个人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没有的事,他们和和歌、纱纱聊的话题都不是我接触的层面,我完全插入不进去呢。而且他们都知道我有男朋友。”

“原来是这样。”

星海出去以后,梵梨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到底要不要告诉星海她对苏释耶的感觉?

她特别想说出来。而且她知道,说出来星海会很难受,但不会离开她,甚至还会开导她,然后表现得更好。这样做听上去好像是很坦诚,但其实除了会给他添加负担,让自己感觉好受,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隐瞒秘密其实才是最痛苦的。

她要做的是消化不该滋生的欲念,彻底从心里根除这个男人。如果做不到根除,就远离他,避开走歪路的源头。

关于新的课程表,梵梨心中一直有一个大大的问号:每一天的课程安排都很正常,基本上都是早上□□点,或下午一两点开始上300人的讲课,接着上十多人的研讨课。唯独赛菲日的微观奥术课,上课时间是下午六点整,先是一个小时的研讨课,然后再上两个小时的讲课。

这个时间安排和上个学年的奥术史,是如此的相似。梵梨有了一种微妙的预感……

赛菲日的六点,她到了微观奥术研讨课的教室,坐下来,足足等了二十三分钟,等到班里学生都开始交头接耳了:

“怎么回事,导师迟到了吗?”

“是不是我们课程表印错了?怎么会晚饭时间才开始上课呢?而且,为什么研讨课在讲课前面呢?”

梵梨才终于知道了,事实就是她猜的那样。她转过身,对同学们淡定地说:“因为这位教授白天都在睡懒觉,没有时间观念,当着三百个人迟到不太好,先用个小课来缓冲一下,会没那么尴尬。”

“宾果,你真了解老师,不枉我又一次把你调到我的研讨课上,庶民小仙女。”

听到这个声音,梵梨回过头,果然看见了夜迦。他倚在教室门口,班里的女生已经融化成了一滩烂泥。然后,他徐徐游到讲台中央,俨然道:“那么,现在我们开始点名。”

同学们绝倒。

梵梨也满头黑线。同一个把戏,真是怎样都玩不腻呢……

之后便是讲课。

夜迦还是慢吞吞地迟了五分钟,进来以后,他推了推眼镜,对全教室的学生微笑道:“我已经很多年没回圣耶迦那了,但每次来,还是会为圣耶迦那的时尚心动。落亚的时装也很好,但是风格还是偏现代化,不像圣耶迦那如此多元。在这里,你穿两千万年前的衣服款式坐在珊瑚礁顶上,都没有人会因为你奇怪而多看你一眼。所以,圣都的同学们,不用因为骄傲而害臊,你们的时装就是整个光海最棒的。要知道,我这基佬的时尚敏锐度,都是在圣耶迦那的时装周卖场学的。”

同学们都笑了起来,同时也特别赞同他的衣品好到不像直男。

“有时候我会想,假如我也举办一个时装周,会是什么情况。”夜迦抿着唇,望着上空,边思考边说道,“我大概会对每一个观众都提出要求:你们必须拥有一定价值的门票,携带一定量的现金,才能进入我的时装周。等时装展示结束后,我会允许你们到我的后台限购一件时尚单品。你如果有足够的钱购买门票,就有资格进入后台。至于你能买到质量多好的单品,取决于你买了门票后,身上还剩多少钱。如果一个队列有12个人,每个人都手持门票,他们就能团购12件时尚单品。土豪观众肯定能买到最好的一个,但是,一个观众不管花多少钱,都只能买一件贵的单品。如果这个队列的人都没钱买门票,那么他们就一个单品都买不到。这个条件很苛刻,对吧?但微观奥术的世界,就是如此苛刻。我们有了这个。”

说罢,夜迦伸出手指,在水中写字,他身后的巨大荧屏上,也出现了以下内容:

法粒子最大动能=m-n=δψ-n

此刻,全班同学都愣了一下。

“这就是著名的法微定理。”夜迦接着说道,“它等于时装周卖场。每一颗微子都是一名参加时装周的观众,它们蕴含的能量是观众身上的现金。当法微子打到金属表面时,就是进入购物后台的考核过程。观众购买门票后身上剩下的钱,决定了最终飞出的会是高频奥术光还是低频奥术光,黎明之光就是所谓的神壕单品。而其它奥术光就要拮据很多了。”

很多同学都预习过这学期的内容,为书上晦涩的各种公式分解感到头疼。但是,这个相当复杂的公式的原理,被夜迦讲得宛如小学数学题。

圣耶迦那处处都是藏龙卧虎,夜迦的名头没有那么人尽皆知。但这一堂三百人的课下来,由海神族女孩组成的夜迦亲卫队分分钟成立了,既落亚最受欢迎教授之后,布可夜迦又一次成为了圣耶迦那大学的顶流教授。因为他,布可纱纱都多了一层女神光环,令昆蒂分外不爽。

下课后,梵梨追上夜迦:“布可教授,你怎么会来圣耶迦那了?”

“因为我跟我父亲说,我在这边有涉及军事机密的工作要做,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但也能够拯救整个光海包括红月海的,他就放我过来了。”

“生命危险?!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我早就想来圣耶迦那了,在落亚快闷出新的菌群了。”

“……”梵梨扶额,“那你为什么会教微观奥术呢?”

“这我就要提醒你这个小笨蛋了。”夜迦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当了我一年的学生,都没有好好看过老师的学术背景吗?老师是微观奥术学博士哦。”

“原来是这样……那为什么之前又教奥术史呢?”

“因为轻松。”

“既然喜欢那么轻松的生活,为什么又要来圣大呢?”

“我的梵梨小天使,你是问题宝宝吗?不过,为什么要来圣耶迦那,这是个好问题。”夜迦摸了摸下巴,“大概因为这里嫖.娼是合法的吧。”

米瑟日的搏斗论基础实践课结束后,梵梨和星海吃了一顿饭,他便去打工了。梵梨回到宿舍,却在楼下看见一名穿着军装的海神族,身上佩戴红宝石鹰徽章。见梵梨过来,他说:“梵梨小姐,独.裁官大人给您的东西已经放在您的房间门口了。”说罢向她行了个左手礼,便游向了白鹰宫殿的方向。

但即便如此,路过的学生也都知道,这是独.裁官政府的军人和专属舰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上楼后,梵梨果然在家门前看到一个大箱子。挪到房间里,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五个首饰盒,一箱原产地为安条克的防冻剂。

拿起一个盒子看了看,上面写着“石高沃琳——你心中的黑珊瑚”,里面装着一个额饰、一对耳环和一个手串,都是由纯正的黑珊瑚制成。但哪怕没研究过海里的珠宝,她也被它们低调华贵的黑金色泽迷住了。简直会发光……

黑珊瑚别名“王者珊瑚”,是柳珊瑚里的特殊品种,骨骼成分是最致密、耐久度最高的的石灰质、矿物质,一年只长五毫米,且生长越慢越坚固,生活的海域越深长得越慢。

里面有一张贺卡,手写文字如下:

梵梨小姐,

这是圣都海域深处7564米的黑珊瑚,寿命两千年。款式只为你一人设计,代表了我与苏释耶大人的一份心。望笑纳。

沃琳

确认了一下落款名字,居然就是品牌创始人兼设计师。这才三天,就设计并加工好了?!他们是用火箭运作的珠宝吗……

除此,陆续打开其它首饰盒,一盒是1700浮一克的顶级红珊瑚,一盒是菩提海盛产的宝石,一盒是星辰产的24k纯金额饰,一盒是风暴海产的黑珍珠……每一盒里都有设计师手写的卡片,附带了“苏释耶大人的心意”。

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情,又被苏释耶搅乱。真没想到苏释耶是这种人。明明知道她有男朋友,她也明确拒绝过了,还要送这些东西,就很令人费解。

她本来想把东西退回去,但想到这样又会惊动他,两个人难免又有交集,便把这些东西送给了米瑟和歌、布可纱纱这些新的海神族朋友。收到礼物后,和歌激动坏了,抱着梵梨一阵旋转;布可纱纱也难得露出了惊喜的笑;其它人则是大喊“女神万岁”。

但激动过后,她们都觉得有些奇怪:这些首饰都不能用贵来形容了。要知道,七千多米深海处,珊瑚几乎不存在,得是多强的变异品种才能存活下来,才能有幸被制成首饰,还有幸到了梵梨手里?这已经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了。

对此,梵梨只是笑:“放心,都是合法渠道来的,大概率也不是赝品。你们尽管收下就好。”

几个姑娘心也是大,她这么一说,她们就接着激动去了……

周末,星海好不容易空出半天时间,说要陪梵梨去市中心逛逛。

平时梵梨都是乘坐公共交通的,但想到星海工作太辛苦了,这一天就雇了一艘出租舰。上去以后,星海也是有些意外:“梨梨,这样会不会太奢侈了?我们现在的钱够吗?”

“放心,最近和歌介绍了一份很轻松的中介工作给我,我赚了一点点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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