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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一章暗生祸根
兰茜只得应了,送了小桃出来。待得小桃回去了。兰茜回到自己屋子来,心里却不知怎的不住的突突跳着,颇有些心神恍惚的样子。她虽然手里拿着那绣了一半的荷包,却不曾绣得一针,只是坐在那里直直的望着窗外发愣。
小容瞧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上前道:“小姐,想是你绣花累着眼睛了罢,还是别做了歇会子罢。”
兰茜便将手里的荷包放下,让小容在旁边小书格子上取下本书来翻看,岂知也是翻了两页便看不下去了,眼睛虽说是盯着书页的,但是那书上究竟是些什么字,自己却是毫不知道。她抬起一只手撑住了自己的头,在那里沉沉的就想了起来。
自从昨天乐武将她从水里救出来的那一刻,兰茜就觉得自己心里多了个人。这件事情她不敢跟任何人讲,自己应当极力来掩饰住的,怕是让人瞧了出来会笑话她心猿意马。可是方才听小桃说乐武因为昨日着了凉病了,她便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稳。也顾不上能露出破绽给人发现了。她本想着绣绣花看看书本转移一下注意力,让自己不要再想下去,无奈是无论如何自己是控制不住了,只要自己静止一时片刻。那乐武的模样就不停的从脑袋里反射出来,弄得兰茜心乱如麻。
她正在这里想着心事,就听外面兰老爷的声音连叫了几声,那声音很是严厉,兰茜知道这是父亲来探望自己了,便整了整头发,各处都检点了之后方出来迎了父亲进去,规规矩矩的站在下首,等着父亲训话。
那兰老爷从得知女儿投水还是第一次来探望,用那严厉的眼光上下打量了女儿一番,问道:“你今天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兰茜正眼瞧了父亲,略微点了一下头,也不说话。兰老爷方才在窗外就瞧见女儿坐在那里心神恍惚的样子,这时又见她闷闷的一副不爱搭理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生气,就道:“你到底是怎么了?你看看,这花也不绣,书也看不下去,你自己整日里都想些什么东西?”
兰老爷这几句话其实是出于无心,随口问问的,但是兰茜方才正想着乐武的事情,所以这几句话不免打到她的痛处去,以为是露了马脚,让父亲看出自己胡思乱想的心思,便更不敢乱说话,只低声道:“没怎样,只是头有些晕。”
兰老爷皱了眉望着兰茜道:“身子没好就好生养着。巴巴的做这活计给谁看,家里还指望着你绣女红贴补家用么?你宁可多读几本女书,通通道理。”
兰茜这才明白,父亲原来并不知道自己的心事,于是苦笑着点了点头道:“爹说的我记下了。不过是昨日里着了些凉,今天身子有些没有劲,过几日就没事了,爹爹尽管放心。”
兰老爷叹口气道:“我方才瞧你神色不定,倒以为你犯了什么事?不是我要说你,你这孩子确实太倔强了些,象是昨天你投水的事情,若不是有人救了你你这会岂不.....哎,你这脾气象极了你母亲,丝毫吃不得亏的,你一个女孩子家脾气这样硬气将来到了婆家不是要受气么?”
兰茜听得婆家二字,便勾动了心事,当下梗着气儿顶了回去,道:“爹爹请听女儿一句话,往后再莫提什么亲事二字,前面两件亲事都是由陈姨娘撺掇的做的,女儿倒不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也是我不争气。竟只想着一死了之,也不愿当那冲喜的嫁娘和混痞子的老婆。女儿昨日一夜已想清楚了,我的亲事绝不能让陈姨娘插手,就是爹爹也逼着我,我顶多逃回老家去,到咱们族里长老面前诉诉委屈,到那时候儿,只当爹爹白养活了女儿一场也就是了。”
兰老爷听了女儿这一番表白,顿时愣在当场,他没想到女儿昨日没死成,今日怎么突然变得硬气起来了,这分明是对自己格外不满的表示,于是指着兰茜怒道:“你如今大了,翅膀也硬了,竟然拿起族长来威胁我,这就是你当女儿的孝道么?天下婚姻都是父母做主,你还想自己找婆家不成?那陈氏是你继母,你一口一个姨娘,眼里可有长辈么?”
兰茜冷笑道:“爹爹别惹我发笑了!陈氏是哪一门子的继母?她一个ji院里出来的下流女子,凭什么做我们兰府的女主人?爹爹当我不知道么?你当初隐瞒了族里长辈们说她是良家女子,否则族里可会答应她来我们家里当家作主?一个姨娘身份顶天了!我那时年纪小,也不好插嘴说父亲你的这些事情,以为相安无事也就罢了。谁想到她得寸进尺,隐瞒着贱籍的身份顶着兰夫人的名头,整日里作践我,我一忍再忍,谁知她就步步相逼,到了这时候竟逼得我想寻短见。我如今已是死过两回的人了,还有什么能吓住我?你告诉她。以后休要招惹我,她过她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若是她再来无端生事,休怪我不顾爹爹的面子,也要将她过去的来历揭个底儿朝天,到那时怕是大家都不好看!”
兰老爷从来没见女儿说出这样的话来,此时见女儿一脸坚决,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不禁恼羞成怒,因着当初他从ji院赎出这个陈氏确是瞒着兰家的族长的,只说是贫家的一个良家子,谁知这消息不知怎的被当时才几岁的女儿知道了,后来虽然家中也有些老家人知道陈氏底细,但都见陈氏仗着兰老爷宠爱都不敢多说一句罢了。此时女儿把这层窗户儿纸给揭开了,弄得兰老爷几十岁的人了,老脸一阵挂不住,哆嗦着手指着兰茜说不出话来。
兰茜接着道:“爹爹莫怪女儿不孝,实是叫陈氏给我逼成这样的。我好好的一个兰府的嫡出正枝正派的大小姐,倒弄得比人家府里的上等丫头都不如,说了出去丢的是爹爹的脸,众人不过说我是个可怜人罢了。我是铁了心了,宁可鱼死网破,也决不叫她再来出坏主意摆弄我。爹爹对女儿若是还有一点父女情意,就不要再给我随便说亲事了,省得到时大家难看!”
兰老爷张了半天嘴,却驳不出什么来,只嘴里骂着兰茜不孝女,气急败坏的去了。兰茜待父亲走出屋子,也是一屁股坐在椅上,摸着心口急速的心跳半天缓不过神儿来。小容偷偷伸了头往窗外看看,见兰老爷走得远了,才回过头来向兰茜笑道:“小姐,你今天这是怎么啦?怎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兰茜大口喘着气道:“我....我受气受了这么多年.....昨日差点死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陈氏那个贱人欺我到如此地步,我偏不死要跟她斗到底,她若再来招惹我,我倒要瞧瞧兰家的族里长辈知道了陈氏的底细,她是怎样个下场?”
小容又惊又喜,当下去握了她的手道:“小姐,小声些儿罢,要是让那陈氏听到了这风声,怕是又要来和你做对了。“
兰茜道:“你以为咱们不说她就不晓得了么?我爹这一去,势必是要跟她讲的,我既是敢讲也就不怕她,她闹起来我看是哪个丢人?莫不是她还敢杀了我不成?”
兰茜刚才跟父亲这样将话说了一个痛快,心里是十分的爽快,靠了窗户边站着,就不住的发出微笑来。正巧丫头秋红从洗衣房里拿了洗好的衣裳回来,见兰茜伏在窗边发笑,这却是从来不曾见过的,于是便站住了脚向兰茜笑问道:“小姐,你生病的人怎么倒顶着风站在窗口里笑起来了,不怕灌上一肚子风么,进去罢。”
说着,便捧着那一叠衣裳进来了。兰茜转身走到床边坐下,看秋红和小容两个丫头检点那些衣裳,笑道:“秋红,你等会儿把那芋粉糊冲一碗我喝,我心里痛快,这会子竟觉得有些想吃东西呢。”
因着兰茜这两日一直不大吃得下饭去,小容和秋红两个便暗自担心,这时听她说想喝芋粉糊,那真是喜从心头起,秋红就放下手里衣裳,笑道:“我这就烧水给小姐冲芋粉糊去,可要再搁两勺白糖么?”
兰茜笑道:“行啊,你看着弄罢。”
这时的兰茜将积压在心里多年的话都讲了出来,只觉得身上心里轻松无比,想着今后睡卧也能得了安宁,那是十二分的喜欢。想起前日自己竟还想着那傻主意想要寻死,真是可笑至极了。
她这里轻松不提,只说兰老爷受了女儿一阵气,回到前院里儿便将这话说给陈氏听了。那陈氏是个心里有算计的人,但是此刻听了兰老爷说兰茜竟跟自己叫板,还要将自己一直隐瞒着兰氏族中的曾经为ji的身份公开出来,她吃惊之余那脸子立即就沉了下来,摔了手里的茶杯,一脚就踢翻了眼前一个凳子,将那凳子踢得满地乱滚。
兰老爷自然知道陈氏心里已经气极,只见陈氏那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从那腮边可以看出来,那牙齿是咬得紧紧的,兰老爷心里明知陈氏心里是委屈极了,也气愤急了,便安慰她道:
“你以后那丫头的婚事就不要管了,她如今也大了,你管她也未必听得进去,你又不是她亲娘,她自然行动防着你。当初我把你赎出来的事情虽说家里几个老家人知道,但是那几个人都让我找理由打发了,现如今咱们家里的都是来这京城里新买来的,都是不知道根底的。那丫头也不过是气急了才那样说的,况且那老家离京城千里万里的,她一个丫头莫不成还真能跑回去告诉不成?你也莫生气了,只少管她就是了,由着她自己年纪大了,自然还得咱们给她找婆家,莫不成她还能将自己嫁出去了?”
陈氏由着兰老爷在那里口若悬河的讲着,自己心里却是一股子怒气,直由顶梁门冲到头发梢儿上去,向半空里直冒出去。她也不等兰老爷讲完,自己跺了两跺脚,一口气走回里屋去,向床上一头倒下,什么话也不说,先叹了一口气,睁着两只恶狠狠的眼睛往床顶的帐幔上望着,也不知心里想着什么。只见一双手在被子上用力撕扯着,好半天,才忽然坐了起来,手按着床板偏着头沉思了一会儿。
就这时候,兰老爷跟了进来,见如夫人伏在那床上面儿朝下趴着,两只肩膀不住耸动,还只当她是哭了,便上前拍着她肩膀笑道:“你这年纪了,儿子都有了两个了,倒象个小孩子似的,阿茜不过小孩子的气话说了两句,你就气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