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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琮说完,也不管那祖孙俩反应如何,过来牵起沈筠的手便走了,边走还边道:“差不多了,回去吧。”
沈筠望着他,轻笑着摇头叹道:“唉,公子呀...”
新年一过,萧琮便又忙碌起来,一天中有大半日交代给了议政,便是回了寝殿,也总有看不完的奏疏,这个时候沈筠也就守在他身边,或看书,或临帖,或倚着熏笼假寐,弄得他很是歉疚,常常自嘲说:“说是我来陪你的,结果却都是你在陪着我。”
沈筠却总是笑笑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懒得动还很无趣,谁陪谁也都是做这些事情。况且还有灵犀他们帮着带思君玩儿,我也乐得清闲了。”
萧琮闻言,也只得无奈一笑。
这日陆伯言来给沈筠诊过脉道:“温泉果然是个好东西。”沈筠笑道:“那可不,我最近都觉得精神好了许多,身上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那你若觉得精神尚可,就多去外面走动走动,只要别太累就行。”
沈筠听了,笑着点点头。萧琮知道后,便是再忙,每日也一定抽出时间,携着她的手,到园中各处走一走。就这样过了约有一年的时间,沈筠的身体果然又好了许多,陆伯言便暂停了她的汤药,只让她进药膳。
这几日,灵犀他们回京都去处理一些事情,顺便带上了思君,陆伯言也跟着回去给他亡妻扫墓了,行宫里便只剩下萧琮和沈筠,这日他也是难得的闲了些,早早便处理完事情,陪着沈筠散了一回步,又泡了一回汤,回到寝殿,就取了琴坐到廊下,先弹了一曲凤求凰,等沈筠收拾好了,摒退了仆从到他身边坐下,他便又弹了一曲长相思。
待他弹完了,沈筠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望着他,眉眼间全是笑意:“长相思固然好,可今夜不是弹良宵引才更合适吗...”
萧琮便也微笑着,低下头在她耳边呢喃道:“那便先度良宵,再引瑶琴吧。”
却说灵犀他们一走就是二十多天,回来时只带了思君和冬至,却不见陆伯言,一问才知他寻访故友去了,说是再过十来日便回来,并嘱咐沈筠按原来的方子服用药膳即可,众人都觉得他能放心离开这么久,说明沈筠身体是真的好了许多,再加上多了冬至这个小儿郎,又多了许多乐趣,因此整个行宫都是其乐融融。
此外,灵犀他们还带回了几株艾尼瓦尔托人从回鹘带的葡萄树苗,众人又一齐欢欢喜喜地在园中寻了块空地,将那些树苗种下,谁知过了几日一看,竟只有沈筠亲手种的那株成活了,众人便都对萧琮道这是吉兆,他听了也甚是欢喜,一挥手便赏了宫人们不少东西。
却不想这天上午,沈筠前一刻还跟灵犀好好说着话散着步,待她一转身去道旁摘花的功夫,便听到身后一声闷响,回头看时,沈筠已晕厥倒地,吓得灵犀将她搂在怀里,惊呼着:“卿卿...卿卿...”随侍的海棠见了,忙跑到正殿去请还在议事的萧琮,萧琮听了她的诉说,也是吓得一身冷汗,扔下一殿的文臣武将就往园中跑,一边跑一边对身边的高启年吩咐道:“你让子詹去迎迎陆先生,他信中说就这两日到,此时应该距行宫不远了。”
等他赶到园中,就见灵犀跪在地上搂着人事不省的沈筠急得直哭,忙过去将她横抱进屋,放到榻上,握着她的手,心中惊惧不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见陆伯言风尘仆仆地奔进殿中,也顾不上行礼,一边问:“怎么回事?”一边直接坐到沈筠塌边,凝神调息。
灵犀带着哭腔道:“不知道呀,前一刻还好好的跟我说话,我一转头,她就晕过去了。”
陆伯言听了,皱着眉想了片刻,才伸手搭上她的脉门,闭上眼细细诊断。
萧琮和灵犀都十分紧张地看着他,却见他忽然睁开眼,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地换了一只手,又细细探了一番。才疑惑着唤了海棠来问:“你们娘娘上一次月信,是什么时候来的。”
海棠想了想道:“娘娘月信一向不准,上一次,是...四十多天以前了。”
此时陆伯言只垂下眼眸叹了口气,动了动嘴唇,却没说话。
萧琮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直在往下沉:“到底如何了?”
陆伯言抬眼看着他道:“她有身孕了。”
沈筠幽幽醒转时,已是黄昏,睁眼就见萧琮定定地看着自己,眼中尽是哀伤,这才想起自己上一刻似乎是还在跟灵犀散步来着,哦,想来是晕了,又把他给吓着了,于是撑起身子准备起来,萧琮忙将她扶起倚在床头,就听她清了清嗓子道:“陛下,先赏口水喝吧。”
随侍在旁的海棠听了,忙倒了杯水,萧琮接过来,喂沈筠喝了,又将杯子递与海棠,挥手让她出去了。
沈筠见他态度与以往大不相同,便坐直了身子道:“我这是明天就要死了吗?”
萧琮皱眉道:“你别乱说话。”
“那陛下怎么又不肯给好脸色了。”
萧琮叹了口气,拉住她的手,垂下眼眸,半晌才道:“卿卿,你有身孕了。”
沈筠懵了许久,失笑道:“有身孕了不是好事吗,你这个样子是干嘛。”
萧琮啜嗫道:“陆伯言说,你生思君的时候,差一点就...我怕...况且,你的身体,真的不适合...”
沈筠沉下脸,盯着他道:“所以呢?你本来打算跟我说什么?”
萧琮叹道:“卿卿...”
沈筠却忽然含泪道:“萧承泽,你好狠的心,他可是一条命,是你的骨血,难道真的想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萧琮心如刀绞,也红了眼圈,哽咽道:“卿卿,我只要你。”
沈筠伸手环抱着他,将头靠在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深吸了一口气,柔声道:“承泽,我们再赌一次,好不好。”
萧琮闭上眼,沉默不语,泪珠却还是滑落了下来,砸到沈筠的发间,她举起袖子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痕,稳了稳心神,缓缓道:“承泽,人生的意义不在于年月长短,而在于有限的生命中拥有过什么,经历过什么。我这一生,寿数虽不长,却自认为比许多人都拥有得多,小时候,有疼爱我的亲人,现在,有爱人,有知己,连从前最不敢想的孩子也有了,这也不失为一种圆满,还有什么不知足呢。眼下这孩子,或许来得不是时候,但却是天意,既然如此,我们就随缘吧。”
她说着,撑起身体,在萧琮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见他睁开眼,才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你只要记住,我对你的爱,不会因为我的离开而消散丝毫,它会一直陪着你终老。奈何桥边,我只是先去等你,放心吧,我可坐得住了,不论多久,我都等着你。”
萧琮哽咽无言,只是紧紧抱着她。
第二日陆伯言又来给她诊脉,她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笑道:“怎么,陆兄,还没想好你的说辞吗?”
陆伯言听了,便也轻笑着叹了口气道:“罢了,连皇帝都拗不过你,我还能说什么,陆某,也就只能尽力而为吧。”
“如此,只好多谢陆兄了,不过这次,你可千万别再去喝酒了。”
陆伯言闻言,自嘲一笑,便起身告辞了,沈筠靠在床头出了一回神,灵犀便来了,一来就坐在她塌边,拉着她的手道:“卿卿...”
沈筠忙道:“打住,公主您今天就高抬贵手,给我留点清净吧。”
灵犀气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你就让我住口。”
沈筠哂道:“还能说什么,不就是替你兄长来做说客吗?”
“我是来告诉你,我替你臭骂了他一顿的。”
“啊?你骂他什么了?”
“你别管,总之他以后肯定不敢再乱说话伤你的心了。”
沈筠闻言,只得默默对她竖了个大指。
之后的日子,陆伯言除了给她增加了些安胎的滋补药品,并嘱咐她不要久站久走久坐外,便没有多的话了,而她自己,除了刚开始略觉得有些恶心,七八个月下来,也没觉得哪里有多难受,因而还对萧琮道:“这孩子,一点也不像思君那样折腾人,看来是个女儿。”彼时萧琮抚着她隆起的腹部道:“是女儿更好,那就儿女双全了。”
这日,沈筠照旧陪着萧琮看奏疏,却不再看书临帖,而是突然做起针线来,萧琮见她各色布料裁了一大堆,便问道:“你这做的是什么?也不像是小孩子的衣服啊。”
沈筠笑道,“我这手艺,哪里做得了小衣服啊,灵犀带着芷萝在做呢,我这是给你做香囊。你看你的那几个,都旧成那样了,带出去也不嫌丢人。”她说着话,手上却没停,仍是一针一线缝着。
萧琮本想说,那也用不了这么多,话到嘴边,忽然意识到,她大概也是想着,自己即将临盆,又是九死一生,今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做,索性一次把后面几十年的都给他做好了。
他这么想着,心下有些凄然,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因而只拿过她手里那个快做好的,放到鼻尖嗅了嗅,道:“这还没往里面放香呢,怎么已经有香味了?”
沈筠听了,夺过来继续缝着,口中却笑道:“净瞎说。”
萧琮随即恍然大悟般道:“哦,怪不得,我按着你说的方子,怎么调也调不出岁寒的味道,原来还缺了一味引子。”
沈筠奇道:“什么引子?”
萧琮将她搂在怀中,在她耳边低语道:“就是卿卿身上的幽香啊。”
沈筠抿着嘴边笑边道:“胡说八道。”
萧琮笑着,忽然感到手挨着她腹部的地方动了一下,倒把他吓了一跳,沈筠笑道:“看吧,连孩子也笑话你呢。”
萧琮不禁轻轻拍了拍她的肚子道:“还没出来呢,就这么调皮。”
那孩子便也在沈筠腹中使劲动了两下,仿佛是在回应他,沈筠不禁轻哼了一声:“哎呦,这孩子还有点蛮力气。”
萧琮听了,便轻轻抚着他动过的地方道:“好了好了,不说你了,你轻点啊,别把娘亲弄疼了。”
沈筠看着他,轻叹着摇了摇头。
待她将那些香囊做得差不多了,临盆的日子也就到了,这日晨起,她便觉得周身不适,到了夜间,腹部果然开始一阵阵缩紧,她知道,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忽然也紧张起来,可一看萧琮更是脸色惨白,比她还要怕的样子,忍不住打趣他道:“你又不是没见过生孩子,怎么一副比我还没出息的样子。”萧琮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你别怕,我一会儿就在外面。”
沈筠叹道:“我不怕,你才不要怕。”说着,突然皱着眉闷哼了一声,使劲抓住了他的手,过了一时才放开,可没过一会儿,就又重复了一遍。
早就在一旁待命的稳婆见了道:“开始阵痛了吗?那先进产房吧。”
沈筠点点头,便由医女和稳婆簇拥着进了产房,灵犀不放心,便也跟了进去。萧琮在外面坐立难安,不停地来回踱步,觉得她只是偶尔发出几声压抑的闷哼,也不似别人生产时那样叫喊,是不是太安静了些。而陆伯言和另两个御医,则一语不发地在旁边坐着,直到有个医女慌慌张张出来道:“出血有些严重。”萧琮这才看到她身上的确有很多血迹,腿便有些发软,艾尼瓦尔忙将他扶到凳子上坐了。
陆伯言却很镇定地拿了些丸药给那医女,又跟她说了几个施针的穴位,那医女便进去了,不久后,众人便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可紧接着,灵犀就开始惊叫:“卿卿...卿卿...”
萧琮听了,也顾不上别人劝他产房血腥之类的话,一把拨开拦在前面的人,推门就冲了进去,陆伯言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萧琮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再一看地上的几盆血水,直觉得手脚发软,也顾不上看那孩子一眼,便直接抢到沈筠榻边,见她面无血色,气息微弱,只觉得心一直往下沉,这时陆伯言也进来了,扒拉开拉着沈筠的手只顾哭的灵犀,翻开她的眼睑看了看,又探了探她的脉搏,最后问医女出血的情况,松了口气道:“别哭了,她暂且死不了,只是脱力晕厥而已,出血情况也比上次好太多,养养就没事了。”
灵犀这才止住哭,由医女搀着出去了,萧琮脸上也才有了点血色,这时海棠将孩子抱到他面前道:“恭喜陛下,是位帝姬。”他颤抖着双手,从海棠手中接过那个婴孩儿,口中不住道:“好,好。”
海棠道:“陛下,娘娘生产前就嘱咐过了,孩子一生下来,就请陛下给赐个乳名。”
萧琮看看怀中的婴孩儿,喃喃道:“那便叫,良辰吧。”
却说沈筠生下女儿后,又是昏睡了好几日才幽幽醒转,一睁眼,就见萧琮一只手握着她的手,靠在床头睡得正香,另一只手中还捏着一本奏疏,心中五味杂陈,不禁暗道:还活着,真好。
倒是海棠,原本守在榻边的摇篮前,一抬眼见沈筠醒了,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沈筠却举起手指竖在唇边,又指了指萧琮,对她比了个盖被子的手势,她便点点头,出去寻了床薄毯,轻手轻脚地给萧琮盖在身上。
沈筠便安安静静地望着他,等他醒来,谁知没过多久,外面便传来灵犀咋咋呼呼的声音:“还没醒吗?这都多少天了。”
此时萧琮也被她惊醒了,睁眼却见沈筠正安安静静躺在旁边望着他笑,便也笑了。
灵犀原本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思君进来了,思君一见沈筠醒了,便扑到她身边,扳着她的脸亲了亲,小声道:“娘亲,我好想你。”
沈筠本想说,娘亲也想你,可却像上次一样,喉咙里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此时陆伯言也来了,见此情景,就静静站在一边等着。
萧琮见了,便把手中的奏疏和身上的毯子递给海棠,把思君抱在怀中道:“娘亲也想你,只是现在要让陆叔叔先给娘亲诊脉了,我们先去看看小妹妹,好不好。”说着,就将他抱到摇篮旁,和灵犀一起观看起小良辰来。
不多时,陆伯言诊完脉,又开好方子,便告辞离开了。
此时就听灵犀道:“这孩子,怎么比思君长得还像陛下。”
海棠道:“小人听说,女儿就是要像父亲,福气才好呢。”
思君则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那孩子原本安安静静睡着,此时像受了打扰般,伸出小拳头挥了挥,思君见了,不禁回望萧琮一眼,父子二人脸上都露出欣喜的笑容。
可这次沈筠在榻上一躺就是两个多月,这日好容易有了点精神,说想出去走走,灵犀便扶着她到镜前梳头上妆,可她对着新开的铜镜细看时,忽然发现一边眼角起了片褐色斑痕,颜色虽浅,却十分显眼,因而有些失落,灵犀见了,忙将脸凑到她眼前道:“唉,人老了都这样嘛,你看,连我眼角也有细纹了。”
沈筠也只得轻轻叹了口气,自嘲道:“嗯,都是岁月的馈赠,我们也只能笑纳了。”
萧琮原本在一旁逗着良辰,此时将孩子递给乳娘,走过来捧起她的脸道:“什么岁月的馈赠,我看看。”沈筠忙举起袖子挡在中间:“哪有你这样的,当作没听到不好吗。”
萧琮笑着扳开她的手,仔细看了看,略一思忖,便对海棠道:“去取一支新笔来。”
沈筠奇道:“这又是要做什么。”
萧琮却也不答话,待海棠取了笔来,便用手把笔尖揉开,又蘸了些她的胭脂,三两下便在她眼角处点了几瓣纷飞的红杏,灵犀不由得抚掌笑道:“这个妙,不仅遮住了斑痕,还更见妩媚了。”
古有寿阳公主额间贴落梅,今有辰妃殿下眼角飞红杏,自然是宫人们争相效仿的对象,第二天,萧琮看奏疏的间隙,无意间一抬眼,便见奉茶的小丫鬟也在眼角点了红杏花,顿时有些不悦,但他一向宽仁,也就没说什么,第二日沈筠上妆时,他便又拿起笔在她的眼角画了几下,画完沈筠对着镜子细细一看,见花样与昨日又大不相同,不禁笑道:“陛下是要一天改个样子,把天下繁花都在我脸上画尽吗?”
萧琮却笑道:“天下繁花,都不及卿卿姿容之万一。”此后就真的一天换个花样给她画上,那些宫人们见了,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人家辰妃的花妆一天一个样,想撵也撵不上,况且是皇帝亲手画的,笔笔都是深情,她们自己再怎么弄,也不过东施效颦罢了,于是渐渐也就不再效仿。
却说良辰渐渐长大,到七八个月时,也能坐能爬了,沈筠就让海棠在寝殿中的地上铺上软垫,随她怎么爬。这日她和灵犀散步归来,就听殿中笑声一片,进去看时,两人皆是一愣。
只见一众仆婢都伏跪在地,连高启年也跪坐在地,萧琮则四肢着地,良辰骑在他背上笑得正欢,萧笠和思君一人站了一边,正笑嘻嘻伸手护着她,萧琮一边爬着,一边道:“快把妹妹扶好啦,马儿要跑起来啦。”
她二人不禁掩口笑了,沈筠忙过来将良辰抱起,可她一离开萧琮的背,便哼哼唧唧哭了起来,萧琮急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好容易才给哄好的,快给我放下来,”随即又柔声哄道:“良辰不哭,咱们又骑马马哦。”沈筠无奈,只得由着他们又在垫子上绕了几圈,疯玩一阵,才让乳娘将良辰抱下去喂奶,灵犀便也带着萧笠和思君出去找艾尼瓦尔玩儿了,萧琮累得直接躺在垫子上道:“唉,不行了,此番是真的躁不动了。”
沈筠过来拉他,却被他带倒在怀中,她便又羞红了脸,道:“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不知羞,这都看着呢。”
萧琮便抬起手挥了挥,高启年便识趣地领着仆从们退出殿外,他便抚着她的脸道:“那便...不给他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