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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此理!”
一声巨吼之后,天子刘宏从毡毯上站起,怒指面前的袁绍,冷声道。WwW、QВ5。com//
见天子大怒,袁绍并不慌张,站在群臣之中,躬着身子,向天子刘宏回应道:“陛下,这沮授、裴茂二人本就是皇甫岑的属官,难保不是皇甫岑是同谋?此时若放任几人不管,恐多生事端?”
“同谋?”孙坚冷哼一声,不屑的瞥了一眼袁绍,低声回应道:“哪有叛军的同谋拼命保护陛下?如果不是沮授、裴茂,恐怕就连你袁大人也少不了要身死敌手,现在倒想起他们是同谋了,他们同敌军拼命厮杀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指责?”
孙坚这么说,是在消灭陶皋的叛军,打退黑山军后,听到城门羽林卫程普说的。加之,在信都城外,白马义从救了他孙坚一命,孙坚自然心向皇甫岑。他不相信,皇甫岑会是叛军的内应,哪有内应会这么做?但是朝廷上的政事往往就是这么一回事,明明是黑的偏偏说成白的,明明是白的又偏偏说成黑的。
“孙文台,你这话是何意,陛下尚未追究你放任贼寇逃走的责任,怎么又偏袒其他人来了?”
袁绍一步不让,回身瞧了眼孙坚,却毫不在乎孙坚脸上的不屑。
“陛下,臣有话要说。”
此时,站在天子刘宏身后的一个臣子开口道。
“刘范,有什么就说吧!”
天子刘宏被昨夜的那场闹剧惊得已经是精疲力尽,已经没有心情去听面前的袁绍和孙坚的争吵。
刘范是太仆刘焉的长子,又是朝廷的太中大夫,所以,也破得天子刘宏重视。
“陛下,眼下尚不可认定皇甫岑与王芬同谋,单凭一面之词,不可轻信。既然连皇甫岑都未定是否为叛逆,昨日拼死保护陛下的沮授、裴茂二人就更无需收押在监!”
刘范一脸正气,虽然脸上还挂着彩,却瞧不见一丝怯懦之气。
“即便不能认定,也不能放任此二人,陛下,老奴记起来,沮授此人不正是卢龙塞诈军的那个人吗?”
封谞插言道。
“大胆,你敢质疑天子圣意!”
孙坚手猛指封谞,现在孙坚联想起出军之时的情景,总觉得这一切都同封谞脱不了干系,只是苦于自己没有证据,奈何不了封谞。但封谞质疑卢龙塞一事,就被孙坚一下子抓住了把柄,猛指封谞训斥道。
天下人都知道,沮授赚取大军是凭借天子手中的密旨。
封谞这么说,就是再打天子的脸。
“你。”
封谞脸色一沉,还未见到过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训斥自己。不过天子在旁,自己又是说错话,便也不好再多言,只有乖乖地闭上嘴巴!
“行了!”天子刘宏一甩衣袖,呵斥道:“都给朕闭嘴,让你们料理后事,却给朕的功臣给收监入狱,这传出去,谁还敢为朕流血流泪!”
“陛下。”身旁一个老臣急忙跪倒称颂道:“陛下,万万不能放任沮授、裴茂啊!”
闻此,已经是阴沉似水的天子刘宏眼睛里闪过一丝毒辣之色。
“沮授、裴茂为皇甫岑属臣,即便未同皇甫岑有何勾结,但二人如果听闻陛下收监皇甫岑,唯恐信都城外的白马义从揭竿而起,毕竟,这白马义从可是皇甫岑部曲!”
“什么皇甫岑的部曲?”天子一怒,虽然知道白马义从是皇甫岑一手建立起来,白马义从上下对皇甫岑的感情都非同一般,但是就不愿听他人如此说,随即吼道:“白马义从是他皇甫岑一手带起来的,可也更是朕的恩惠,吃的是大汉的粮饷,是大汉的边军,不是他皇甫岑一人的!”
“就是。”袁绍回应道:“如果皇甫岑真是从谋,那这些白马义从也逃不了叛军的骂名!”
见袁绍开口,心直口快的孙坚就是一阵不悦,冷声回应道:“如果白马义从是叛军,那三万冀州新兵、十万黑山军倒都是援军了?我孙坚也是叛贼了?”越说,孙坚的火气就越大,甚至有些忍耐不住的抬头训斥。他孙坚当然生气,被王芬、袁绍、封谞三人蛊惑,让他率领不足万人出城,迎击近十万的大军,还要承受冀州叛军的临阵反水。这还不算,要不是有皇甫岑的白马义从及时赶到,他孙坚今天就没有可能会在这里出现。也许早就葬身火海。
“行了,关于白马义从和皇甫岑的功过,等回到洛阳再做决定!”天子刘宏摆摆手,这种时刻说些什么都无用,不如让事情平息一下,冷静的想一想,然后再做决定。“现下,白马义从就归于孙坚统领,待查明真相,再做决定!”
一旁的袁绍和曹操同时望向孙坚,眼神之中流露着说不出的神色。
如果,这皇甫岑倘若真的就此一蹶不振,那这白马义从可是赫赫威名的一支边军啊!怎么能让孙坚拿去!不过没有人反对,毕竟现下最重要的关于皇甫岑的生死,不能舍本逐末,皇甫岑不死,白马义从永远都不可能归于他人。
“诺!”
孙坚跨前一步,跪倒回应道。
群臣只好点头。
“不过沮授、裴茂二人却是不能收监,毕竟没有他们二人和卢公,今日,朕已经葬身敌手!要你们来救朕,朕早就归天了!”
提及卢植的名字,天子刘宏就有些淡淡的忧伤,大汉肱骨,似乎也真的只有卢植一人了!自己身旁这些人,没有一个真正为自己着想的,百官位高九卿,真上了战场却只有孙坚、曹操、袁绍这几个后起之辈。
“陛下,卢公的尸首如何安葬?”
太中大夫刘范凑到天子近前,略微的询问道。
闻此,袁绍、曹操、孙坚,就连封谞都侧目观瞧,他们可以陷害皇甫岑,却不敢玷污一下卢植的名字,卢植在,他就是大汉最有名的名士,卢植在,他就是天子心目中最刚烈的忠臣。
这一点,昨夜的身死,已经让所有人都领略到了。
反倒是这里,封谞心中怀揣着恐惧,手脚有些不伶俐,恐惧着如果卢植上书一事被揭穿,他的性命不保。这就是他为什么赞同袁绍千方百计要除掉沮授、裴茂二人。
就连袁绍和孙坚都有些愧疚,面对这样的名士,他们退却了。
“随朕一起回京,朕要给朕的肱骨一个风光大葬,让天下人都知道卢公之名。”天子俯身而起,似乎对卢植带着一股尊敬的意味。
众人不敢劝诫,反倒是入冬时节,天气寒冷,十几日的路程倒是能坚持,不会发生腐臭。倒是刘范上前问道:“陛下启程,那皇甫岑如何?许攸、周旌这些余孽如何?”
“许攸?周旌?”天子疑问了一下,回身道:“你是说昨夜的贼寇?”
刘范点点头。
“通通带回洛阳,朕要查个清楚。”
“陛下,也该问问,为何有人认同王芬之谋,调离臣出城迎敌?”孙坚转回头凝视着封谞、袁绍等人,似乎没有一丝想要退让之意。
孙坚的固执,让封谞和袁绍语塞明显的一顿。
众文武都能听到他们的异样。
“你。”袁绍刚想再言。
却听天子回头瞪了眼袁绍和封谞,不明深意的吩咐道:“此事稍候再议,就劳烦孙将军亲自押送皇甫岑、许攸、周旌等人。”天子刘宏说完话,摇摇头离去。
人刚离去,袁绍便要上前找孙坚理论。却被曹操一把拦住,回应道:“天子做事自由分寸,不要激动生怒!”
瞧见同为功臣的曹操刚刚开口,孙坚踏前一步,靠近曹操,道:“我孙文台倒是想知道为什么你曹孟德的宗族数百人会在这信都城?”言罢,孙坚冷笑离开。
……
冀州的牢房里。
月华洒落,牢窗外的铁窗上满是冰冷的霜雪,却散发着它特有的冰霜,带着它那特有的孤傲清高!
自从上一次在邹靖府内的柴房里呆过一阵儿后,皇甫岑就再也没有这么安静的呆在一个地方静静地凝思,甚至当皇甫岑昏醒的时候,皇甫岑都没有把这里当做监牢,反而休闲的躺在墙角里微闭着双眼,谁也不清楚,他在想着什么,又在干着什么?
倒是同他关在一起的许攸、周旌不时的打量着皇甫岑。
周旌是一脸的愤怒,正是因为皇甫岑的出现,废帝弑君一事就这么功败垂成!
“如果……不是如果,我一定会在杀掉天子之前,杀了他!”
周旌冷漠的瞧着皇甫岑,话语却是对着许攸说着。
许攸则是平静的躲在门栏处,低声回应道:“不会!”
“为什么?”
周旌不明,抬头凝视许攸问道。
“因为,即便现在我们没有成功,也不用我们动手,他也已经注定是个死人。”说这话的许攸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丝毫没有半分内疚,也没有半分的嚣张,就好像,眼下的场景一如往常般。
周旌闻此,吐出嘴中的蒿草,“嘿嘿”的干笑两声。
不过,俨然两人对话,丝毫没有影响到皇甫岑。
纵然是被人当面奚落、冤枉,现在的皇甫岑也学会了倘然受之,仿佛他身上所有的傲气、怒火都在昨夜一下子爆发干净了,现在剩下的也都是那个初在涿县的皇甫岑。那个风流倜傥的“卢下双壁”。
现在的皇甫岑除了给自己全身心的放松,剩下的也只有对卢植的愧疚。
如果早到一点,或许就没有今天的下场。至于天子的安危,至于其他人的绯议,至于白马义从、河东上下,他皇甫岑统统抛在脑后,因为皇甫岑很清楚一件事,如果没有可能,等待自己的将是告别这个乱世。活了这么久,出了涿县,就从没有安稳过,好不容易,终于可以放松了,他皇甫岑是绝不会让身旁的两个苍蝇而影响自己的最后的清净!
皇甫岑这反应,出乎许攸和周旌的意料,尤其周旌的反应似乎更加强烈,见到皇甫岑安稳,他似乎就心里难受,连声吐着口水,不停的咒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