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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
就在段珪扔掉长剑,把天子交与董卓的这一日,董卓携天子刘辨入京,掀开汉帝国新篇史章。
可自从天明至午夜,因为董旻和丁原的布防,皇甫岑六千步骑都没有渡过黄河,不得已值得移防小平津。
而袁氏一族郁郁寡欢,不知如何才能将董卓驱逐出洛阳。
洛阳城北,平县。
自孟津被烧后,丁原大军便移防至平县,同时防备小平津、孟津两渡口的内地,守护洛阳门户。
夜色渐深,士卒多已入睡。
阴云遮挡住灿烂星空,四野尽是此起彼落蛙声。
夜间的秋风,夹杂着闷闷潮气。
平县,某宅邸。
卸下铠甲,吕布正准备入睡时,忽有亲信来报:“营外来一人,自称李肃,言为主薄故人。”
吕布一怔,很久才回忆起这么一个人:“与我同郡那个李肃?昔日董卓并州刺史三年任期满后,他似乎是追随董卓,先去河东郡,而后又去凉州?却是许多年,不曾见面过,今日怎会突然出现在洛阳?”
“却说,少年我为材官时,还曾多承他照顾。你且引他进来。”
李肃一脚踏进营帐,便哈哈大笑道:“奉先,可还记得旧时好友?”
“怎会不识。”吕布连忙引李肃入座。
两人皆是五原郡人,又都是背井离乡,行走诸州郡,言语间不禁唠叨起五原郡近况,何处草原成荒漠,何处鲜卑经常侵袭等等。随着谈话进行,两人旧时友谊,逐渐苏醒。
闲谈小半时辰,吕布剪去烛火残芯,把话题引入正题:“君深夜来访,定非仅仅为一叙别离之情,谈论家乡景象,还请直言来意。若是能有所帮助,布绝不推辞。”
见吕布将话题引至肉戏,李肃也不再遮遮掩掩,开口道:“董公入京,畏惧袁绍之徒,与丁原里应外合,再行残暴之举,令洛阳流血。故董公欲使奉先诛杀丁原,安定洛阳。”
吕布拦住李肃话语,脸色微变:“身为人吏,岂能妄言诛杀?类似之语,切莫再言。”
李肃面色沉静,根本不理会吕布微词,犹自道:“奉先,岂可因一己之私,忘国家大义哉?丁原虽对奉先厚爱,多有宠信,然丁原何人也?”
“丁原,本是宛县小吏,适逢蚁贼之乱,贪功投巧,先为大将军何进属吏,而后却投靠袁绍。此类人,趋功求利,无有仁义。孔子曰‘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于无仁义之人,奉先,何必讲仁义?前些时日,孟津火起。民众以为是黑山贼所为,我却知这是丁原筹划。袁绍攻两宫,屠戮宦官三千余人;孟津火起,近万百姓流离失所,由此可知丁原之本性,类似于袁绍。‘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丁原、袁绍皆是残暴、奢杀之徒,若是两人联合,执掌朝政,洛阳民众如何生活?且闻今日上午,并州牧皇甫岑无上令,私自进军小平津。尚书郑泰请丁原调兵,阻拦皇甫岑,然而丁原却是心怀二心,竟不曾调遣一位兵卒,意欲洛阳再起兵戈之事!以此知,丁原与袁绍之谋,已见苗头,奉先不可不防。”
“嗯……”
见吕布心动,李儒继续言道。
“于人之忠为小,于国之忠为大。奉先不可因为些微官禄封赏,便忘却国家大义!”
听李肃提起火烧孟津之事,吕布陷入沉默。因为火烧孟津,吕布帐下部卒,也是各有言论,尤其是河内兵卒,常恨上司令他们残杀同郡之人。而吕布,也因此事,对丁原颇有意见。
李肃见吕布有些心动,又加把力气:“丁原、袁绍,依仗兵卒横行洛阳,妄行杀戮,生性残暴,玩弄权术。夫残暴之人,不可治国,奉先今日不为国诛杀丁原,一旦两人连兵,胁迫大汉,至那时,则后悔晚矣!”
“奉先若是难以决断,可唤亲信部将前来议论。如是众人皆言丁原不该杀,奉先则可斩我之首,以表忠心。”
吕布犹豫一会,唤来三四名亲信议论大事。
不等吕布开口,李肃便向这几位吕布亲信言道:“丁原诈以黑山贼行事,火烧孟津,欺骗百姓,威逼朝廷,可谓人神公愤。今洛阳不靖,丁原又欲悖逆行事,真可谓豺狼不知人间尚有仁义。”
“洛阳大乱,致使天子出走。丁原虽不曾亲手举刀,但是却因丁原逼迫而起也!”
“丁原善于蛊惑兵卒,朝廷忧惧他趁机作乱,乃至不敢明文坐征廷尉。然而朝廷知丁原为大害,故以我传来密旨,欲从军中寻一二忠良将士,击杀贼子,为国张目!今主薄吕布恨丁原残暴,欲杀丁原,为朝廷除害,诸位主薄帐下部曲,可否愿意奉主薄为主,为国效命?”
却是李肃请部曲议事为假,而是欲趁机,携部曲之心意,逼迫吕布决断。
李肃话音刚落,郝萌,立即喝声骂道:“我便知朝廷不会昏庸到,肆意烧毁孟津。果然是这丁原老儿私心作祟。主薄,还请速速斩杀此獠,为孟津百姓复仇!”郝萌为河内人,最恨丁原罔顾河内、河南百姓生死,火烧孟津。
其他部曲亦以为吕布已经决心斩杀丁原,如今不过是假借李肃开口。
“丁原火烧孟津,行径残暴,当应杀之,肃清朝纲。”部曲纷纷议论中,吕布长身而起,决断道:“洛阳刚经大乱,不能再遭兵戈。既然丁原不以天下百姓为念,我吕布便不惜名声,为朝廷斩杀其人!”
决断既下,吕布遂令郝萌、魏续等部曲,各自招呼亲信,以便诛杀丁原后,立即收拢军权,避免军卒夜间大乱。
安排妥当后,吕布听从李肃建议,诈称皇甫岑兵发平县,形势危急,遂入丁原府内。
丁原揉着眼睛,拖曳着脚步,从内室走出,随口问道:“白马都尉竟然与我同时而到,当真是奇了怪了?”
便在此时,吕布欺身上前,腰间短刀,唰的砍过去,宛若一道寒光,带走丁原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