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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章叫做《帝走北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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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东,阳安长公主府邸。全\本\小\说\网
孙坚率领数百私人部曲,依借宅邸高墙,搭建起一些简易工事,将阳安长公主府邸上上下下团团戍卫住。然后长舒一口气,扭头叹道:“幸亏徐家丞及时赶来,不然我孙坚怕是命丧黄泉时恐怕还蒙蔽在其中。没有想到袁绍、袁术两兄弟竟然这么大胆,胆敢率兵攻皇宫,当真眼中无汉!”
一直遥遥注意门外动静的徐庶,赧然道:“多亏两位长公主临行时留给某一封书信,要不是如此,只怕我也早成刀下魂,更谈不上来援助将军。不过如今袁绍正在苦攻宫门,不暇顾及我们。一旦攻破城门,我们依旧处在危险之中。”
“这么说徐家丞……”
孙坚虽然话未点透,却在无意表明心迹。
“对,我确实认识皇甫岑!”
而徐庶没有扭头瞧着孙坚的表情,也知道孙坚想问的是什么,点点头回应道。
“这就好。”孙坚一拍大腿,扭头看向徐庶,问道:“我观徐家丞也是胸有韬略之人,眼下如此,我们该怎么办?”
闻言,程普、黄盖、韩当、祖茂扭头观瞧徐庶。
徐庶回道:“就这么等着。”
“等着?”
“对。”
“那天子该怎么办?”
诸将一急,情切的抬头观望徐庶。
徐庶回应道:“放心吧,天子身旁有我们的人,暂时应该不会有事,他的意思是让我们当内应,随时等待他的援军到来。他大军到的那一日,便是我们光复大汉之时。但他一日不到,我们就只能忍辱负重,屈膝敌人。”
闻言,孙坚一难,回应道:“只可惜为难了天子!”
……
八月下旬,夜。
袁绍、袁术两兄弟调来大量攻城器械,遂于第二日猛攻城门,鏖战半日后,袁绍摧毁南门,率军直奔尚书台,试图控制这个大汉朝政运转中心。同时,因为袁绍、袁术帐下士卒豪杰,加之其中混杂着很多那神秘人的心腹,便更多恨宦官,这些人一入皇宫内,凡是所遇到的宦官,不问任何缘由,皆一一诛杀。
一时间,南宫之内,鸡飞狗跳,宦官宫女,亡命四散。
而士卒豪杰紧跟其后,追赶杀戮大小黄门,刀劈剑戳,弓射斧砸,血染南宫。
前数日前尚算安静祥瑞的皇宫,霎那间变成地狱。
洛阳皇城,有南北两宫。
南宫与北宫中间有复道连接。
张让两手分别牵着刘辩、刘协,趋步走向复道,途中向何太后诡辩道:“太后请暂避于北宫,谨防为兵蛮所伤。袁绍假借大将军之令,攻破城门,欲诛灭我曹也!事出突然,骤遭大乱,太后莫要怪罪。”
何太后面现紧张,眉头蹙成一团,沉默不语。
何进的死已经让她后悔莫及,而眼下这场祸事临头,让她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刚行入复道不久,却见远处郑泰率百余名士卒,急奔而来,大声呵斥:“张让,你欲挟持天子、太后么?”
袁绍引军解救尚书台后,因尚书郑泰有武略,昔日亦是带兵大将,遂自领百余名士卒,为郑泰所用。但与袁绍、袁术两兄弟急于杀宦官不同,郑泰首先想到的是天子刘辩安危。因猜测张让会逃亡北宫,郑泰便直接抄近路,奔向复道,试图控制复道,截断张让逃亡北宫之路。
只可惜,郑泰晚来一步。张让此时已经走进复道中。
一旦进入复道,张让只须让数人把守复道,郑泰近百兵卒,也难击溃张让。
张让望向追击而来的郑泰,又看看背后随从,止住何太后脚步,狠心道:“太后与大将军、车骑将军,毕竟是兄妹,兵卒不敢侵犯。还请太后留后,缓住郑泰追兵,护佑天子。”
刘辩久养他家,何太后与他相见甚少。灵帝刘宏驾崩后,刘辩被接入皇宫,嗣位天子。两个月内,何太后虽与刘辨较多接触,但是刘辩每当望向她时,何太后总感觉到有一丝陌生,掺杂其中。
“‘来不由我,故谓之祸!’。汉家故事,每逢新旧天子代替,必有灾祸突起。今日之事,我梦中已不止遇见几次矣!”
张让随口答道:“君子处易以待命,小人行险以徼幸。这世上,最多的便是类如袁绍、袁术这等行险徼幸之徒。不过太后也不必忧虑,自古阴谋多败亡,只要我曹守稳北宫,等待入京援军,袁氏必将自败。”
“即为天子母后,这国家重任,我便责无旁贷。张常侍,你带天子入据北宫避祸罢!郑泰与我大兄多有交往,应该不会难为我这个妇道人家。”
张让听到何太后之语,唯恐何太后改变主意,连忙喝令后面宫女、宦官留守陪伴何太后。而张让则牵着天子刘辨、陈留王刘协,逃奔北宫,关闭复道。
当洛阳被兵火煎熬时,屯兵洛阳夕阳亭的董卓,已经得到李儒传递来信息。
闻听何进被诛杀,袁绍正与宦官鏖战,心中已经欣喜若欢的董卓连忙调发三千精骑,飞速奔向洛阳城。
……
与此同时,皇甫岑也终于动了,当夜成婚未半,公孙瓒一席话让皇甫岑连夜赶至萁关,据守萁关的黄忠、典韦、狄清早已经准备就绪,皇甫岑钦点六千步骑,马不停蹄,直奔向小平津。平津乃是洛阳北门户,只要控制平静,别说董卓早入洛阳,就算是他控制了洛阳,也随时有可能会被皇甫岑攻破的可能。
入夜,皇甫岑只距离黄河四十里。
如今这时日,下午六七点,太阳便藏向王屋山脉,渐渐褪去光辉。皇甫岑所帅六千兵卒,背后又有运输粮食队伍,不可能夜间奔驰赶路。远距离行军,走一地,便要驻防一地,防备半路偷袭。这每天晚上搭建防御设施,每天早晨又要拆散这些设备,都相当浪费时间。不过,虽然浪费时间,这步骤却不能舍弃,否然数百人的小蟊贼,也能冲散数千大军。
当然这些年皇甫岑经营河东颇善,已经影响三河。蟊贼皆已不复存在。可是眼下这种情况,皇甫岑并不是要抢占洛阳,控制皇帝,他的目的是控制小平津,有随时攻破洛阳城的据点。而这种乱局,如若要是进入洛阳,皇甫岑想要把持中枢,驱逐士人那可是大大麻烦,留董卓活至今日,未尝不是要让董卓为自己当先锋。
是以,汉世交通条件下,兵卒行军,并非寻常人以为的:白日而行,夜晚休息。
也是因此,这个时代,兵卒行军速度,普遍维持在每日三五十里速度。
皇甫岑选好扎营地址,吩咐六千步骑驻留歇息,明日再继续向洛阳前行。
皇甫岑刚吩咐完,立刻便有人把洛阳城内的消息送来。
皇甫岑把洛阳变局密信,递给身边的华歆。
“大将军被诛杀?袁绍、袁术两兄弟猛攻南宫?”华歆刚扫视一眼,便愕然抬头望向皇甫岑,但见皇甫岑表情无动于衷,仿佛早就猜测到一样。又转为一脸平静:“仲岚率军赶赴洛阳,便是早已预测到此事?”
“三国……历史若不更改,数日之后,长达近五百年的乱世纷争,便要缓缓揭开序幕!”皇甫岑沉默不语,只是遥遥的望向南方的洛阳,心中喃喃念叨:“可是我来既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华歆觉察到皇甫岑似乎早料到洛阳变局,小声道:“洛阳之乱,莫非是仲岚一手策划?”
“呃!”皇甫岑一怔,继而哑然失笑:“我哪有这般翻江倒海的本事!”
“可是仲岚毕竟比他人来的早。”
“我也是在我那结义大哥开口时才知道。”
“可是仲岚早就猜到了董卓会来,不是吗?为此,你还让马超、赵云断了董卓的归路?而且仲岚还在洛阳城内消失了一段时间,这……”
华歆本没必要这么较真儿的问,当初皇甫岑聚集河东帐下一众谋士商议,便是已经告诉大家,洛阳即将要发生惊天大事。可是眼下,华歆不得不问,因为华歆已经摸不准,皇甫岑究竟是相当霍光还是王莽?
而皇甫岑也知道,自己即便怎么解释,也解释不通自己的未卜先知的本领,随即耸耸肩,回应道:“有那么必要吗?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怎么才能扩大我河东上下的利益,我大汉的未来!”
华歆见皇甫岑断然否决,也不再言及此事。随即坐下来,细细思考着下一步怎样做才能达到最好。
皇甫岑也在努力回想,后世历史记载中的洛阳之乱,沉吟半晌,准备与华歆好好商讨一番,该如何行事,才能安然无恙且获得最大化利益。
……
洛阳,北宫。
赵忠被杀之后,党人一系兵卒士气大振,彼此互相鼓励:“赵忠已死,张让也难逃此劫。司隶校尉(袁绍)之大功,数日可期。”
赵忠一死,南宫内宦官势力,也随即被扫荡。心思活络之人,都已经觉察到此次袁、何与宦官张让、赵忠之斗争,将以袁绍全胜为终结。无数隐于暗处之人,重新开始站队,等待朝政大幅度调整。
大军猛攻复道,诛杀张让就在两三日,一直揪心的袁绍,望着复道门前数十堆火炬,也终于露出笑容,自以为大事已定。
然而袁绍却没有注意到,董旻帐下的李儒,已经开始布局。
许靖,其堂兄许相为袁隗斩杀,与袁氏一门自然不和。
尚书周瑟,因生于武威,与董卓同出关西,自然较为亲近。
这些对袁绍怀有敌意,或不被袁绍重视之人,身在城内的李儒开始悄悄联系。
当然对于饶幸逃过诛杀之难的孙坚等人,李儒也不曾忽视。即便当年孙坚与董卓不合,甚至曾经向故太尉张温提及斩杀董卓一事,但孙坚毕竟为西园八校尉之一,手底下有一批私人部曲,都是些战场老卒。便在傍晚交际,李儒变装易服,悄悄溜进孙坚宅邸。
夜。
袁绍、袁术一边围杀南宫诸宦官,一边率兵猛攻北宫,甚至将赵忠头颅抛入北宫,以此震恐张让。
十常侍之中,熟于兵事的,唯有蹇硕、赵忠两人。张让,素以文事得宠于灵帝刘宏,不知兵阵调遣之法。屯兵朱雀阙的赵忠一死,张让空守北宫,顿时心中惶惶然,不知所措。无奈之下,回头问向他人,道:“眼下该如何来办?”
“莫不如投降司隶校尉吧?”
曾向袁绍泄露宫中事情的郭胜小眼睛滴溜转着瞧向张让。
闻言,无动于衷的张让眼眸之中划过一丝犀利的阴毒。
已经慌不择路,顾不得其他的郭胜哪里看到张让眼中的狠毒,自以为是的认为张让已经心动,回应道:“张公公,我等斩杀何进,国政无人主持,这袁绍虽名义为何进报仇,未尝不是他袁氏想主政,只要我们保证他们主政,此场兵祸,当不毁自灭。”
闻言的段珪偷偷溜到一旁,心道郭胜找死。
不过眼下段珪更重视的却是眼前年幼天子的安危,只有天子尚在,才能保证他眼下生死,更关乎日后的前途富贵。
因为,在皇甫岑那里,天子也是要必须保全的。
“噗嗤!”
就在郭胜暗自得意之际,张让冲着他身后的高望挤挤眉,高望一剑便砍断郭胜的大动脉。
杀了郭胜的高望似乎并没有解气,一脚踢飞那郭胜的头颅。
扭头,郭胜回身相望,问道:“去哪?”
无人可言。
段珪装作紧张的提醒道:“小平津乃是洛阳门户,又是河内太守朱儁的驻守处,各地勤王之师也会途经此处,只要我们等到勤王之师,届时便可调军除掉袁氏叛逆!”
沉吟一声的张让抬头又望了望,复道之外攻击甚厉的叛军,下定决心,拉过两位皇子的手臂,喝道:“好,随我保护天子冲出去!”无奈之下,张让只好率领年幼天子刘辨、陈留王刘协,自洛阳北城门,出奔河内,欲借朱儁等这批国家老臣,护佑天子声威,拥兵相抗袁绍。张让这一招,乃是欲借国家强枝,对抗中央叛逆。
张让从北门突然冲出,已经引起袁绍警觉。
唯恐宦官逃散洛阳,聚集起洛阳京畿地区豪强势力,袁绍顾不得追击张让,便亲自率大军,分出一路人马,彻底封闭宫门。又担心,已经逃走的张让之辈,与北宫内宦官里应外合,袁绍遂颁布格杀令,勒兵捕捉宦官,皇宫之内,不论长少,只要没有胡须,尽数杀之。因不愿放走一人,后宫贵妃、太后住处,以及宫女厢房,全被袁绍部下士卒一一搜捕、破坏,或有怠慢者,亦是随手杀之。
俗话言“杀人放火”。
北宫建筑,多有土木之亭房,一遭兵乱,这战火也不知何时开始燃烧,无数宫殿美亭,亦毁于此日大乱。
自攻破南门后,袁绍总计诛杀宫人近三千余人,上至中常侍、大小黄门,下至杂役苦工。
洛阳城诸宦官,躲过此劫者,寥寥无几,自此以后大汉皇宫空虚。
次日夜晚,日夜兼程的董卓,终于率部下三千骑兵,跨过无数泥泞道路,赶至洛阳附近。刚至洛阳城西的显阳苑,董卓便远远瞧见洛阳北宫火起。情知战事激化,董卓立即不待休整,又是急兵催进,向洛阳城奔来。
旦日天亮,天色灰蒙蒙,太阳尚未升起时,董卓终于,自上西门,兵入洛阳城。
洛阳城内,人员杂乱,道路上尽是兵卒巡警,无有民众。
偶尔见到一些官员,也大都或是手持兵刃,或是身边无数兵卒护卫。
经过袁绍、袁术三日苦攻,宦官败亡之局已定。洛阳城内,也初步恢复秩序。当然民居、亭里,依然禁闭,真正恢复秩序的是士卒、以及官员诸卿。局势告诉他们:大局已定,袁氏当权在即,勿要再留恋宦官。
董卓略略打探消息,知道诸公如今集结在城北,立即催马奔去,与朝廷诸公汇合。董卓粗略的算了一下,以袁绍暂时的实力,单兵不足以对抗自己,但是如果有何进旧部,洛阳老臣相助的话,自己很难获得中枢权利。只能坐等袁绍壮大,既然这般,董卓按照李儒给的约定,先汇合群臣,控制中枢,然后在回师去取年幼天子。当然董卓这个暂缓,最多只有半日时间。
……
又夜。
张让怀抱年幼天子刘辨,段珪怀抱陈留王刘协,两人率二三十人亲信,纵马奔向黄河岸边的小平津。
天子刘辨年方十七,周岁十六。此时已经神情浑噩,已然没有主见,事事皆赖张让、段珪指挥。他这年纪放到后世,少帝刘辩,也就是一个处于花季雨季的单纯高中生,哪晓得世事残酷,尔虞我诈。他长于道人史渺之家,学的也大都是清静无为,修身养性。灵帝壮年而死后,他才被何进强行推上天子之位,接触朝政。便是这样一个少年,身登天子之位数月,还未曾熟悉朝政运作,便突然遭受兵乱,亲眼见到无数士卒彼此残杀,鲜血满城,精神岂能不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