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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约翰精神病疗养院的大楼……塌了。
玩家们是在最后一刻之前从电梯逃出去的, 结果他们前脚离开,后脚这栋伫立了五年的大楼就轰隆隆崩塌, 有一些残败的建筑材料飞出来, 好险都被躲过了。
不然真要是砸个实在, 那估计要骨折。
他们一路奔跑着,没时间管身上脸上的血迹,到了湖边看到死鬼们已经在这里等着,还都推着小船呢。
估计没想到玩家们能把精神病院给搞塌了,鬼们也非常惊讶:“天哪, 你们做了什么!”
“居然做到了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事, 这可是炸精神病院啊!不愧是绝哥!”
这群鬼毕竟是死过一次的, 自认为见过大世面, 喊一个没有死亡经验的年轻人哥也没什么不适, 他们甚至热情地让凌绝等人上船, 他们推着船到小树林那去是最快的。
不过看到晋护工也在,这些病人们还是惶恐得很:“绝、绝哥,怎么晋护工也在啊……”
凌绝心想这些人都死了这么久了, 还这么怕, 鬼知道晋护工你当年对他们做了什么,啧, 真不是个正经护工。
不过他还是帮晋护工解释了一下,就说他已经主动投诚了,详细的不方便说,但死鬼们还是惊叹一番, 觉得什么投诚,肯定是被打得,绝哥绝对又使用武力了……
然而之前那个医生护士身上明显都有伤痕,有的甚至还有被捆绑过的痕迹,凄惨得很。这晋护工倒像是什么事都没有……
他们不禁就想到了这位绝哥的病症,基佬,咳,晋护工估计是遭受了比身体伤害还要更加恐怖的折磨……啊,太可怕了,真的是不敢深究下去_(:3∠)_
凌绝是不知道死鬼们挤眉弄眼在想些什么,他只是点了点人数,然后跟个贵族少爷似的挑剔道:“为什么赵三和尤许没来?”
“……”努力推船的韩途挤出一个笑容:“绝哥,我们来就行了,他们俩……向来不合群的。”
凌绝点点头,没有深究。
一路上只有玩家们窃窃私语,讨论病人们跑哪去了,带那几名玩家去楼下的李院长金医生他们又去哪了,还有楼就这样塌了,是不是说明当年建造的时候就偷工减料,搞了个豆腐渣工程。
话题越扯越远,苏西实在是听不下去,他闷闷的说道:“偷工减料不见得,不过邪神在下面盘踞了那么久,估计早都把楼给腐蚀了。”
“哦哦,说的也是,”其他玩家不禁笑了起来:“我去,那不就是说咱们根本就多此一举,就算不管他们,可能过两天人家自己也把楼给玩塌了,然后大家一起被活埋,直接团灭。”
“笨蛋,那你们晚上睡在里面,也该让活埋了好不。”说这句话的人却是人民的好朋友白胖女士,可能因为她是被溺死在水里才变成鬼的,总之,在进入湖泊中之后,她的身姿反而变得稍微顺眼了一些,整个人也比岸上灵活,像是一条鱼。
凌绝说:“看来以后如果需要有人往返于小树林和湖泊另一边报信的话,这任务非你莫属。”
白胖女士并不觉得这是多了一项任务,在她看来,这反而是自己受到重视的象征——其他死鬼甚至还嫉恨地看着她,玛乔瑞说:“绝哥,我也有能力,我是精神分裂,我可以装扮成别人!”
绝哥淡淡地说:“你往后稍稍,你的能力不如你妹妹好。”
玛乔瑞:“好……诶?怎么是妹妹?我才是妹妹……”
这些小插曲一晃就过去了。玩家们甚至没有注意去听,他们还在自顾自地聊天,黄晓杰戳着苏西的后背:“同志,你咋了啊,怎么很难过的样子?”
苏西没说话。
他在心里忍不住一直回想的事情是,既然晋先生手里有炸弹和枪,那为什么他要在凌绝到来之后才拿出来?明明自己也能配合他……
不,其实也不一定,他的力量和精度经验都不够,前者使他可能无法控制住深陷在肉墙里的金属杆,后者则可能让他无法把子弹射到准确的位置去。肉墙并不是完全透明的,如果让他开枪,他很有可能会射偏。
所以为什么凌绝能做到?
而且……为什么晋先生就那么确信,他一定会来呢?如果他来不了的话要怎么办?自己能不能及时补位?
苏西一边在心里做着自我批评,他再次受到了打击。一边又忍不住奇怪起来,难道凌绝是组织流落在外面的什么高级特工一类的吗?
那他怎么会像是完全不记得组织的样子呢?
……
到达小树林之后,凌绝发现那四名被他们俘虏的医护人员并没有被束缚起来,不过由于四周都是死鬼,而隔着湖也能看到对面的大楼崩塌了,这巨大的变故也使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并没有人敢逃跑。
清洁工安叔甚至还自觉地开始打扫地面,想清理出一片能够休息的地方。而护士王安娜则是低着头陷入恐慌之中,凌绝记得之前白异讲述的故事中,护士王安娜就是害死了白胖女士,也就是水疗中意外死亡的舒玥的罪魁祸首。
不过白胖女士从水里出来,只是冲着王安娜的方向哼了一声,并没有表现出要报复的样子。她原本是不太能记得请自己的具体死因,但是见到王安娜之后,记忆就逐渐恢复了,见到杀身仇人还能这么淡定,这态度就挺让人奇怪的。
然而面对玩家们的疑问,白胖女士却低声说:“其实她不是故意的,如果要恨,我应该恨金大卫那个狗杂-种才对。”
原来她之前的确是旁边镇子里最受欢迎的女人,金大卫追求过她,不过她看不上这个被镇医院辞退之后就一直赋闲的无业游民。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金大卫就摇身一变在这家精神病院当了医生,而她自己则是因为父母死亡之后,家里的亲戚想要来抢夺财产,而她之前的确有点精神不稳定的毛病,便“顺理成章”地被送进来。
之后金大卫就一扫之前的伪善嘴脸,时常借着治疗的理由折磨她。
舒玥低声说:“王安娜……其实也有病,她很害怕和人接触,宁愿呆在自己的世界里。后来金大卫给她做检查,说她有自闭症,虽然我们听说好像自闭症不是她这样的,但在这里,还是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咯。后来给我水疗之前,金大卫先给王安娜做过诊疗,故意把她的病症说得很严重,甚至还告诉她她已经被恶魔控制,可怜的姑娘信得是光明教,对恶魔非常恐惧,都要被吓傻了。因此在那之后,发生那场意外,也算是情理之中。”
身为一个经历过很多的死者,舒玥再谈起这些事情的时候,甚至有些麻木,她低声说:“现在我所期待的只有真正的死亡。”
“只有死亡才能让我这样早该安息的人得以解脱。”
她的经历令人同情,觉悟也让人心生敬佩,一时间玩家们也陷入压抑的沉默,不过就在此时,他们尊敬的绝哥开口了:“说得那么好听,不就是因为在场的活人你都吃不到么。”
舒玥:“……”
她浮肿发白的面孔上浮现出悲哀的神色:“咱能不说破吗……”
凌绝耸肩,开始分派工作:“病人们去捡树枝并且保存在安全位置,死人们则是分成三队去湖边和岸上巡逻,如果发现了奇怪的肉块就立刻回报,我知道你们之间并不团结,但如果因为感情问题,最终放敌人进来,那么后果你们可以想象一下。”
包括刺儿头赵三和尤许在内死鬼们齐刷刷打了个寒颤。
指挥完这两拨,凌绝决定把新绑来的俘虏也扔出去干活,他想了想:“王安娜白珍妮和安叔去整理坟墓后面草丛,尽量清理出直径为五米的圆形。”
虽然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但三人还是去了,只剩下一个陆青松左看右看,不知道该做什么,甚至还挺紧张,可能是觉得大家都干活就他不干怕是要挨揍。
果然,凌绝马上就走向他,陆青松蹲坐在地上,腿都缩起来了,凌绝却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咱们去扫墓。”
陆青松小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凌绝问他:“你原本愿意信仰邪神,一定是因为它可以帮你复活你的爱人乔哲斯,对吗?”
陆青松之前还在微微颤抖,他的胆量并不大,就像他自己的日记里面写的那样,他着实是个懦弱的人。但是在提起爱人之后,他就不再发抖了:“是的,我是这么想的。”
他仰起头,带着凌绝去看乔哲斯的坟墓,那是一个小小的坟,比其他死者的都要小,他的墓碑也不好,看起来埋葬他的人根本没想过给他刻一个好点的墓碑。他活着的时候,曾经也是个神采飞扬,拥有伟大理想的年轻人,他上过大学,甚至还去邻国留学,这在这个时代可不是常见的事情。
陆青松其实想象过他们的感情会因为什么结束。
他和乔哲斯不一样,他的年纪大了,已经到了中年但也没有什么事业,可以说是没多少希望了,他的家里薄有产业,不过那是父母赚下来的,在乔哲斯死去之后,他才发现这些家业对他来讲其实没有多少用处。
一个人,怎么不能生活下去呢?
但当时他就是为了这一份家业,才放弃了和乔哲斯的爱情。
他们本来说好要私奔,乔哲斯等了他很久,他没有去,当时心里想的是不想连累对方,但这都是借口,说白了还是自己胆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