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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一十二年三月十八,祸乱宫闱奴才被处以极刑,无人敛尸,此事当时唏嘘一时。
因为那尸首暴露在阳光下,腐烂流着尸水,恶臭难闻,最后不知是哪里来的乞丐随便割了一捆稻草将尸体盖住。
据说,还有不知名的飞虫围着尸体舞蹈,还有那讨厌的老鼠时不时对着那尸首进行骚扰一番。
到了最后,连蚊子都不愿意去。
看吧,什么叫做现实,生前找她办事的人也有不少,死了之后拜访她的只有蚊虫鼠蚁,到了最后那些飞虫走兽也通了人性,于是就那一具残尸风吹日晒,慢慢的化为尘土。
“她不是有家人吗?为什么无人敛尸?”
——为什么无人敛尸?
“是的,当你发现你或许将要因为你的亲戚而株连的时候,这样的亲戚对你有什么用呢?”
“严妈自小就被卖入谷府,独孤一人,所以对于亲人还是有点感情的,有点期盼,所以她为了自己的亲人背叛谷府。”
“可是她的亲人却因为她失去了用处不再是谷府的红人就远离她,却也因为她的案件所不齿,说到底都是人性使然,害怕自己被牵连而已。”
“野丫头,你知道什么是人性吗?人性就是没有人性。”羽平和翻着白眼,把卷宗盖上自己的大印,吹着风让大印风干,还好好的欣赏一通。
他无不感慨的一句:“名利于我似浮云,这次老子会不会升官呢?”
谷泉夭:“……”
“你今年多少岁?”
“马上十五岁。”
“快十六了呢?”
“是呀,快十六了呢?”
“你真的会……嫁给我表哥吗?”
羽平和这样的问着,他本来不知道自己怎么问出这句话,可是他知道他的话很小。
没有人知道他当时的心情,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觉得谷泉夭就是那飞舞的风,而他就是那追逐她步伐的秋叶。
因为谷泉夭的倒来打乱了他的生活,带来了他对远方的幻想,他并不想把谷泉夭据为己有,可是他也不愿意别人她为别人停下步伐。
可是羽平和始终忘记了,风吹到最后也会停下来。叶子跟谁到了最后,也最终会回到大地的怀抱。
谷泉夭顿了顿,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你要,成为我的表嫂子吗?”
满屋的宗卷,只有羽平和的声音一直在回荡回荡,然后在四周凝聚不可攻破的膜,皲裂开来,一张张脸变换着,最终定格在羽苒那清雅无双的面孔。
“我……对不起……”
所有的人都不一样,羽平和不一样,他对她只有纯粹的好,她很想很想把这份纯粹保留。
羽平和的纯粹,就像春风略过湖面,带来了一丝悸动,可却从未留下半丝涟漪,纯粹的只因为你这人,而不是因为你的身份或者是地位。
所以,面对他,谷泉夭觉得很惭愧,她是多么的有幸,能够让这么好的一个人喜欢她。可是,她只能说抱歉,因为人的心实在太小了,小到一个人就可以全部填满,那些都是属于自己的美好,不可以被替换。
“没必要。”羽平和说得干脆利落,有点不像他自己了。
“你这破事也该了解了,我也该好好睡一觉。”羽平和十分的厌恶的表情:“你万一一不小心就嫁出去了千万别通知我,我不想掏份子钱,我需要钱去逛妓院,望春楼都欠了一年的债都没有还清呢。”
羽平和一定是跟壬訾逍呆的时间久了,连说话都这么打击人。
“其实,小侯爷他……他不愿意娶我。”谷泉夭说得很小声。
“他敢!”羽平和铮声,声音铿锵少有的男儿气魄。
“他凭什么不愿意?他有什么资格?”
为什么自己一辈子得不到的东西而有的人却注定得到?
为什么自己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而有的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
这就好比你累死累活挑灯夜读考了八十分,而有的人却轻轻松松考了一百分。
然后他还不乐意考一百分,他其实交了白卷是想考个零蛋的。
然而那改卷老师却总是以为他爱惜试卷才交了白卷一厢情愿的给了一百分一样。
羽平和泯泯唇,欲言又止,想说安慰的话总是说不出口。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那么多屁话还是留给别人听吧,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谷泉夭往外面走去,背影潇洒。
“你要去做什么?”
“我要去见一个人。”
“你来了?”海公公把玩手里的铁球,笑得十分的勉强:“三小姐有何贵干?”
谷泉夭送上礼,陪笑道:“这是南疆的红玉翡翠,我希望公公能够能够原谅我的年幼无知,我们一笑泯恩仇好不好?”
“小姐说笑了,之前的事还希望小姐担待呢?”
“真的非常感谢公公的大恩大德。”
“哈哈,三小姐真是性情中人。真漂亮呢……”海公公啧啧几声:“真是漂亮……”
可惜呀可惜,美玉虽好,碎了更美。
谷泉夭心里下意识的笑笑,立即陪笑道:“公公喜欢就好,我先告辞了。”
她实在不想跟这样的人待在一起,海公公给谷泉夭的一种狡诈的感觉,她怕自己待在这里指不定又会被怎么算计。
做错了事情就要去弥补,她无法想到海公公还有这样的过往,以前的事,她已经不想追究,过了这么久,她始终长大了一点,知道朋友远远比敌人重要。
海公公仿佛还沉浸其中,美丽的玉,色泽润亮,周身散发着光晕。
“海总管,这美玉放在哪里?”小太监小心翼翼的问。
海公公仿佛还沉浸其中,突地松手,红玉翡翠摔在地上。
破碎开来,然若开了一地的泣血牡丹,残骸美丽而令人心醉,碎的惊心动魄。
“好的东西,只有碎了才是最美的。”那张脸笑得扭曲,皱纹皱到一起,宛若揉皱了的橘子皮。
他身边两个太监听到破碎声,立即跪了下去,吓得只哆嗦。
谷泉夭才转过空门,谷海菱仿佛立在拐角之处,白色锦衣之上绣着开得极盛的牡丹,衣角襟口上缠着金色的丝线,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仿佛镀上了一层光。
谷泉夭看见她,心里泛起苦涩,当初的姐妹,如今竟然无话。
谷海菱仿佛很好奇似得,走了下来,在那走廊之处一步一台阶之上慢慢走下来。
“为什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