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散(这茶闻起来,就是没有小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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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押进来的人,是教坊的掌事江德阳。

他不知受了什么刑,身上并不见伤,却目光涣散,看起来虚弱无力,污浊的眼中自是没了当初令人反胃的贪婪。

顾燕时不知他缘何会在此处,眼露茫然:“这是……”

他的笑意若有似无:“他招惹过母妃,是不是?”

语毕执盏,等她一说究竟。

她抿了下唇:“算是吧。”

他饮了口茶。

她轻声说下去:“我当时……怕被遣散出宫,想着自己会弹琵琶,若能留在教坊也好,就拿了全部积蓄去求他。未成想……未成想……”

说及此处,她说不下去了。低垂着头,双颊泛热。

可他偏要追问:“什么?”

顾燕时心弦紧绷。

这难以启齿的事情,她自然不愿多言,转念想到这或许正是他在意的。

她前几日为了在宫中立足,刚刚对他低了头。倘使江德阳为了洗脱罪责将一些错处推到她身上,或许便会生出解释不清的误会。

顾燕时这到这点,顿时再顾不上那许多,一狠心,道:“他……他说他不缺钱,身边却缺人……”

语毕,她偷偷瞟了眼苏曜,神情恳切地又道:“我当时吓坏了,落荒而逃,银票都没来及拿走。”

“银票?”苏曜眉心微跳,“母妃给了他多少钱?”

“五……五十两银子。”顾燕时小声。

周遭忽而安静,静得针落可闻。

直至他轻笑:“如此而已?”

“嗯。”她应得低若蚊蝇。

苏曜啧声,目光从她面上转开,笑睇江德阳:“其实母妃不必这样紧张。他舌头没了,母妃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一滞,怔怔地望向他,一时分辨不清这话算不算一种安抚。

他又道:“拖出去,喂狗。”

顾燕时双肩一栗。

静立江德阳两侧不远处的宫人宦官无声上前,要将他押走。适才一直怔忪无话的江德阳好似在这一刻才回过神,猛力挣扎起来,恐惧的视线落在顾燕时身上。

他显然想说话,可失了舌头,一个字也说不出,喉咙中只能发出些混沌的声响。

宫人们不会容他惊扰圣驾,将嘴一捂,强按出殿。

顾燕时心惊肉跳。

她知道江德阳不是好人。他在她这个太贵人跟前都敢提那般要求,私下里不知会如何磋磨宫女。

所以她没有为江德阳求情。

可想到“喂狗”这两个字,她还是怵得慌。

苏曜侧眸,一语不发地欣赏小母妃轻颤不止的羽睫。

他原本只道她在玩欲拒还迎的那一套,看在她长得好看的份上,便陪她玩。

可现下日子越久,他越觉得不太看得懂她。

不易看懂,事情就更有趣了。

苏曜笑了笑:“母妃这般干坐着,可不能还债。”

顾燕时打了个激灵,回过神,下意识地想弹琵琶。转而意识到还有事没问清,赶忙道:“阿永……如何了?”

“阿永?”苏曜不解,“那是谁?”

“陛下从我院中抓走的那宦官。”

他恍然大悟:“那个喂狼了,母妃想看看残存的骨头么?”

“不必。”

她听出他是故意的,语气端得平静,身形却掩不住地缩了下,又问道:“他是嫣太嫔的人么?”

“是,母妃猜得不错。”他颔首,唇角又衔起三分笑,“但嫣太嫔是我父皇的人,朕暂且不好动她。”

顾燕时刚想说“无妨的”,他话锋一转:“不过母妃放心,等过一阵子有了合适的机会,朕必定给母妃一个交代。”

她微讶。

他忽而立起身,绕过横亘在二人之间的榻桌,停在她面前,挑起她的下颌:“朕很有孝心的。”

举止轻佻,语气更玩味之至。

顾燕时深呼吸,不许自己慌神。

她既应了他,就不能一到他面前便慌张恐惧,至少表面上不能。

苏曜只觉轻柔的鼻息在他指间触了两息,小母妃很快抬起眼睛:“那就多谢陛下了。”

没见到预想中的失措,他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她。

她问他:“陛下喝茶么?”

他有了兴致:“喝。”

她颔一颔首,就立起身,走向茶榻侧旁的矮柜。这样的矮柜多是用来存放茶叶茶器的,她平心静气地打开,很快端出了一套茶器来。

苏曜坐回茶榻上,盘起腿,侧支着额头看她。

她沏茶沏得熟练,动作柔和美妙,非寻常的嫔妃女官能比。他看得很舒心,茶香飘来时,他不自禁地深吸了口气。

很快,她端着托盘,将一盏茶端到了他的面前。

他刚欲伸手,她启唇:“抵一百两。”

“……”

苏曜收回手,眼皮抬一抬:“狮子大开口?”

她抿唇,鼓起勇气后撤一步:“不喝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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