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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走着神儿,一旁原本静静放着的手机突然亮起了森蓝的光,屏上“老爸”二字乍现,我忙避到一个没人的楼梯口,按下了接听键。
“莞莞,到一中了吗?”老爸的声音在按下接听键的一瞬间涌入耳中。
我答道:“没呢,想着先看会儿书,就来图书馆了。”
“随你,明朗那孩子和你一块儿呢吧,”我刚想回答,他又说,“家里也装修得差不多了,但还得晾晾,味儿太大,你待会儿别着急回去,从学校回来再跟着明朗来你李叔家吧。”
我没说话,他语气陡然一沉,接着说:“你二叔来电话了……你奶奶……也就这几天的事了,等开了学,过几天咱们就回去,你奶奶她最喜欢你,这几天一直念叨着想你了……你回去……好好陪她说说话。”
我点点头,忽然想起来他看不见,于是应了声“好”,然后按下通话结束。
挂了电话,我走回自己的座位。
夏末秋初的八月,天愈发地高了。
阳光一尘不染地从窗外投进来,铺了一桌的温暖,天光大亮。
桌上放着的是萧红所著的《呼兰河传》,书敞开着,窗外不时吹进来的风把书页吹得呼啦啦响,恰好翻开了生病的小团圆媳妇被听信了跳大神的人话的老胡家用滚烫的开水洗澡的那部分。这本书我已经看了很久,正为着她敏感而细致的文字着迷,从字里行间,我似乎能浅浅了解萧红的苦难人生。
图书馆里此刻甚是安静,我在这儿待了许久,偶尔会见有走错区的形貌拙拙的孩子——大概本想期待在睡前故事格林童话里徜徉一下,却在这漫天遍地的莫言杨绛张爱玲之间不知所措,最后只好红着眼圈儿被大人领走。除了窗外飘进来的灰尘会在我眼前动一动,观书的一排排座位上只有寥寥几人,衬得图书馆里的空气都那么寂寥。
从早饭结束至此,我在图书馆里已经待了将近六个小时,眼睛渐渐有些酸涩了。我转身看了看窗外,渐亮的日光把碧落之下的万物洗刷得熠熠生辉。楼下不时传来的几句交谈声和断断续续的汽车鸣笛声,让我有一瞬间的失神,仿佛心跟着这些细碎而杂乱的声音飘到了五里雾中,迷失了方向。
这个八月的我有点儿忙,中考结束后,跟着班儿里的学生老师一起吃了一次饭,爬了一次山,于我,这就权当旅过了游。感情也交流了散伙饭也吃了,大伙也都开始各忙起了各的。我这个假期倒没啥大事儿,除了略略熟悉一下新高一的功课——也就是美其名曰“预习”之外,最重要的事儿,就是进行了我如火如荼的搬家大工程,等搬完,暑假的进度条就推进了一大半,这不,这几天才安定下来,等新房子散散味儿,我们便能住进去了。
说到搬家。
其实对我来说还真不算事儿,我情不自禁地掰着指头数了数,然后忍不住感叹——
又搬家。
既然说“又”,当然就意味着这绝不可能是第一次了,搬家这件事于我而言,不仅不是第一次,而且还是很多很多次,我掰手指数都能数得脑子浆糊成一锅粥。
从有记忆来,我和我爸就跟年年南迁的一老一少两只候鸟似的,几经人散居无定所,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地图的上北方向直线迁徙。搬家的理由呢,也可谓千变万化,不胜枚举,常见的有,我爸经商,注重分公司的发展要迁、我年年升学,往别的学校考要迁;不常见的有,空气测评,污染程度偏大要迁、别地方有风水更好位置更佳的房子也要迁(啧啧,迷信!)……拿这次来说,就只是因为这个小区离我考上的高中更近一些。
说起来,我当初报考这家高中同样是听取了我爸的建议,虽然他几乎不对我的学习多加过问,但他却喜欢拐着弯儿地想要决定我的方向。比如在中考前填报志愿的时候,他总是向我夸奖一中有多好,环境多优美啦,师资力量多强啦,附近的学区房有多方便啦等等等等。
但我想,这次搬家,是最后一次了。
至于原因嘛。
其实吧,虽然一直搬家,但每一次搬家前都有征兆——那就是奶奶打来的电话,老爸会在电话里告诉奶奶搬家的理由,然后说服奶奶征求同意。但是似乎他们之间这方面的交流每次都不尽如人意,争辩更是家常便饭。
老爸一直敬重奶奶,但在搬家这件事上,他总会固执己见,对她三番五次的责问含糊其辞,小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但现在我知道了。
因为这些所谓的理由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