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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得两日,申生、里克两队人马合而为一改走水路,二人分乘两艘大船运载贡品物资,每艘大船又另有六支小舰载兵士护卫,浩浩荡荡由孟津渡口出发沿黄河继续向绛都西进。一路上太子独自一船,里克带骊蛮一船,骊蛮除偶尔透气出来,其它多数避于舱内,一时也相安无事。
转眼半月有余,至瓠丘渡口以是冬至,这瓠丘渡已接连下了三日大雪,风雪阻路水面结冰无法前行,一行人遂在此停下,准备待天气好转再换陆路前行。骊蛮等仍在船上歇息,物资也并未搬下,以为只是途中小憩,却见那里克吩咐部将在岸边不远处安营扎寨,营地按战时布置,岗楼哨卡一样不少,营中军士除里克的三千骑铁甲外,又多了两三万士兵,想是太子申生所带,先前竟未发现,这些士兵日夜警备巡逻如临大敌,骊蛮、芈洛心生疑惑,却也并不明言,只冷眼看他二人行事,也好知道二人实力如何。
次日一早风雪骤停,居然风和日丽起来。骊蛮与芈洛到甲板上透气,只见天空透彻的如同湖面一般,四下里皑皑白雪渺无天际,一丝风也没有,安静的如同一切都停滞在这一刻。
“好安静啊!”芈洛说。
“就是太安静了!”骊蛮也说,说完两人不约而同警觉的朝岸边军营中望去,果然一个人也没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袭来。
突然,一阵尖锐的口哨声划破长空,本来安静的雪地里突然一阵骚动,蓦地多出许多身披白色麻布的武士,这些武士足有数万人之众,各个手握弯刀、体型高大,骑的也不是一般马匹,而是体型更为高大的骆驼,领头之人身着盔甲面具,看不见样貌,手中一柄赤红宝剑引人注目,挥剑率军呼啸着就朝营地冲过来,一路冲入营中却不见有人迎战阻拦,骊蛮与芈洛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太子与里克设下的空营,想是早料到会有人劫营。忽见河中船上有火箭射到营中,四下大火熊熊燃起,原来营中早就浇了火油,武士首领暗道不妙,却并不慌乱,带领众人不往后退反倒迎着船上箭雨冲来,到河边后众武士纷纷跳入水中,原来皆熟水性,入水后再把弯刀咬在口中,脱去厚重的盔甲外套,身上是如鱼皮一般的纤薄衣物,竟是有备而来,但这冬日的河水严寒刺骨,一样瞬间能要了人命,骊蛮等不禁为这些武士的彪悍动容,只见这些武士贴近船身后攀缘而上,弓箭此时已没有任何作用,船上守军纷纷涌出与武士开始肉搏厮杀,骊蛮这才发现船上士兵人数不过两千人左右,被打得节节败退,一众武士顷刻间已攻上船来,申生、里克也不见了踪影。芈洛把骊蛮送入船舱,开始与涌上来的武士缠斗,那首领发现芈洛一副婢女打扮,却是船上武功最高之人,旋即上来与芈洛交手,芈洛虽然武艺超群又身负幻术、巫法,但对方却并非庸手,武艺奇高,再加上对方人数众多,且不怕死亡,双拳难敌四手渐感不支。旁边太子船上更是血肉横飞、惨不忍睹,船上守军已伤亡殆尽,偷袭的武士也已死伤近半,河边水中尸体堆积如山,但仍未停止进攻。眼见就要陷落,突然远处西北方向燃起滚滚狼烟,有号角声隐隐传来,那领头武士听到号角声全身一怔,挥手停止了进攻,骊蛮听到外边突然安静下来,也忙出舱查看,却正巧被那首领瞧见。只见他身法诡异的晃到骊蛮跟前,将她拦腰抱起就往船下掠去,骊蛮大惊却也无可奈何,这边芈洛见状飞身一跃就追了上去,却见那头领横抱骊蛮自水面一掠而过飞身而上一匹雪白的骆驼,往狼烟处疾驰而去,剩余的武士见状也纷纷下船骑上骆驼追随,芈洛没有骆驼,只能只身追赶,而在这雪地中没有骆驼寸步难行,芈洛追赶吃力,又回来找寻良久才找到一匹武士留下的未死骆驼追了上去,却早不见了那头领的踪迹。
原来这这瓠丘渡西北六十里的垣曲县境内长期盘踞一只赤狄部落,族长为黑水乌达一脉,与昔阳县的东山皋落氏族本是同支,都属于晋西北赤狄。这黑水乌达部流亡于此盘踞多年,长期劫掠晋国来往商队甚至打劫军需物物资,不时骚扰晋国边境。虽人口不过几万人,但其民风彪悍,族人骁勇善且战行踪难觅,又与东山皋落氏一族互相接应,献公多次出兵讨伐未果,成了一块心病。这次太子申生出行明是寻找里克游山玩水,实则是奉献公之命打探其虚实后与里克汇合,然后趁寒冬大雪封山,这赤狄黑水乌达聚居垣曲城中之际,将其一举歼灭,以拔出献公心头之刺。所以一路上里克大张旗鼓表明从周国纳贡满载而归,引得黑水乌达垂涎,到得瓠丘之后正好天公作美大雪阻路,里克申生知那乌达定要乘此机会前来打劫,又故意设下空营片撒火油,只留五千兵士于两艘大船上准备火箭弓弩,只等乌达氏族来劫。而里克申生二人则带领铁甲骑兵和两万精兵乘风雪掩护连夜赶往垣曲城乌达氏本营埋伏。
那乌达氏族果然中计,见岸边营寨以为押运祭礼部队众多,遂率精锐大军来袭,不料被申生、里克设计火烧水淹死伤无数,而城中守军多为老弱,城防空虚又被里克、申生偷袭得逞一举拿下,刚刚的狼烟和号角就是垣曲城陷落的求救信号,是以那首领才会突然放弃进攻。不巧一眼看到骊蛮,知晓此女子在这个祭礼队伍中必定非同一般,情急中掳走想做最后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