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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特还想继续嘚瑟的时候,突然灵魂中传达来了一条信息,令他神情突变。
修旅者之岩比帝都要靠西,所以这里是上午的时候,帝都还是凌晨。
凌晨的帝都会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他视如手足的书记官托德会突然去世?
战争君主们的帝王拥有的手段神秘莫测,远在帝都发生的事情他却立时知晓了,甚至要比军情署四处的灵魂档案室还要早。
“小子,待在这里。”他说道。
“旅者不绝,前路不断。”似乎在告别时,皇庭战士总用这句话作为祝福。
然后他一步越到升降梯处,也没见如何下蹲,如同一发炮弹一样瞬间跳了上去,超过数百米的高度,在这位战争帝王面前就如同一阶台阶。
“大叔!”亚瑟见他突兀地离去,下意识的叫道。
“不许叫爷大叔,爷还年轻!”远远地萤火之窟中回荡着莱特的叫声。
“大叔?哈哈哈!第一次有人这么叫头儿!连克莱那小子都不叫他大叔!”
在少年没有注意的时候,修旅者之岩上原本盘坐着闭目修行的几个人当中的一位站了起来,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他的身边。
但是少年似乎并不吃惊,因为在他与生俱来的敏锐感官中,虽然主观上没有意识到这个身着金白相间剑士袍的年轻人靠近,但是在潜意识中,他看到了这一切。
剑士袍上最有特点的便是垂在挂剑一侧的一条极其细长的绸裢,一般剑鞘就会被这条绸裢紧紧的绑在腰间。
但是靠近少年的这个年轻的皇庭战士,却让这条金色丝绸织成的绸裢随意的垂在左侧,腰间也没有剑鞘。
因为他的剑是握在手中的。
很自然的握在手中,好像是身体的一部分。
“你好,我是雷诺·让·罗兰,皇庭战士当中的狂信徒。”年轻的皇庭战士伸出没有握剑的左手,浅灰色的刘海刚刚盖在一双锐利明亮的双眼上,嘴角带着狂放的微笑。
亚瑟却没有伸出左手,因为他手心存在着的闪电胎记,父母曾经叮嘱过数次,一定要好好的隐藏着。
所以他很别扭的伸出右手,握住了雷诺的手背,尴尬地晃了晃。
不过雷诺似乎也不太在意。
“你好……”亚瑟似乎已经对面部的神情感到疲惫。
“叫我大哥就好,我在皇庭战士里年纪是最小的,跟那些’大叔’们不一样哈哈!”雷诺特意加重了大叔那两字的语气。
年轻剑士笑的很灿烂。
“小朋友,莫要被疯子的外表给骗了,骗了,总是悲伤的,啊,今天果然又是悲伤的雨天啊。”
这时候,远在修旅者之岩另一端打坐的一个人也站了起来,看上去只迈了三步,就来到了雷诺和亚瑟的面前,他说话的声音相当忧郁,似乎提不起精神那样,有些萎靡,有点像亚瑟现在的状态。
这个人身形修长,比亚瑟足足高出小半个身子,看起来要有两米二三那样高,加上身形极瘦,好似一根竹竿。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黑皮鞋,白衬衫,黑色的领带还带着一顶漆黑铮亮的高脚帽。手里握着一柄滑稽的黑色雨伞,一柄很高很高的伞。
他撑开这把伞,伞面离他的头足有一米半,而且小的可怜,仅仅只有两个巴掌那么大,却偏偏要做成雨伞的样子,也不知道究竟能遮到几滴雨。
“悲伤的,伞,在悲伤的雨天,遮住悲伤的雨。”他继续用着萎靡的语气说着,高高地举起那把跟他差不多高却又小的可爱的黑色雨伞。
“昂,你的伞啊,是遮得住悲伤,但是啊,”雷诺握着剑的右手捂着嘴忍着笑,剑刃也随着抬起,差点划到一旁的亚瑟,“真的遮不住雨啊哈哈哈哈!”
这两个各有奇葩的皇庭战士对峙着。
“啊,你的剑,雷诺,雷诺的剑一如既往地悲伤呢,被遮住了,悲伤的剑被伞遮住啦!”昂·瑞恩说道。
“什么!你说我的剑被遮住了?被你这把破伞遮住了?”雷诺忽的变得像是一只炸毛的狮子,一头浅灰色的短发飘动了起来。
一股震人心魂的力量从那件两侧金白相间的剑士袍中散发出来。精神极度敏锐的亚瑟一时间甚至难以承受雷诺身躯中蕴涵着的巨大力量。
九个,足足九个没有任何颜色,只以透明的漩涡存在着的源泉在雷诺身体上浮现。
双臂、双腿、小腹、胸部、背部、双肩,雷诺握紧了手中那把造型极其简单,一个护手一个剑柄和一道剑刃组成的在绿色的萤火下银光涟涟的简洁长剑。
“啊,真的要遮住了,是呢,毕竟是悲伤的剑呢。”昂似乎晓得雷诺剑上积蓄着的力量,又迈了几步,瞬时远离雷诺和亚瑟,站在远远的地方,拉开了距离。手右半握着笔直的雨伞伞骨,把伞面那头微微的前倾,左手向后做了一个拉弓弦的动作。
同样也是九个,淡青色的漩涡在他的身上旋转着。
地下几百米的修旅者之岩突然起风了。
昂眯起眼睛,比元帅大人的小眼睛显得有气势多了。
一道淡青色的的风随着他的源泉力量汇聚成弓弦,连接起黑色的小伞面和弯弯的雨伞把手。
第二道风形成了一根尖锥状的利箭,横在弓弦与伞骨上。
“遮个屁!老子的剑是遮不住的哈哈哈哈哈!”雷诺一正脑袋,根根灰发立起,一剑挥出。
凶猛的剑气在发出的一瞬间,整个甬道都开始颤抖,绿色的萤火碎片受了惊似得,刷刷的全都躲进了泥土中消失不见。站在一旁的亚瑟被强大的剑压直接压倒在岩石上,连根指头都动不了。
“啊,伞,悲伤地变成,弓。”昂松开了捏住弓弦的手指,淡青色的箭刹那间消失在亚瑟的视野,甚至他与生俱来的灵觉当中,快到一丝痕迹都捕捉不到。
极度凝聚的剑气和远远超越音速的箭针尖对麦芒,毫无花巧的刺碰在了一起。
强悍的力量猛地爆发,带起一阵阵罡风,刮得被压倒在地的亚瑟都睁不开眼。
修旅者之岩的甬道上方,一层带着黄金色符文的透明薄膜悄悄浮现,挡下了肆意乱窜的凶悍力量。而远处盘坐的几个人,依旧闭目盘坐着,纹丝不动。
更让人称奇的,是昂头上的高脚帽竟然稳稳的戴在那,风吹不动它。
“哇呀呀呀,再吃老子一剑!”雷诺大喊着,又挥动了手中的剑,这一次,是双手握剑。
“你的悲伤,太悲伤了,伞要继续遮盖你的悲伤啊。”昂又拉动了弓弦。
“你们两个给我停手!”一个亚瑟有些耳熟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股彻心的杀意。
提红色的脏辫飘然而至,就落在雷诺和昂对立成的直线正中间。
比方才更激烈,更强大的剑气与箭已然发出。
赤红色的光剑乍现,舞成一圈红色的光幕,淡青色的箭,无色的剑气全被弹开,扎入甬道上笼罩着的透明薄膜中。
剑气与箭刺入的地方,黄金色的符文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浮现,甚至都已经完全失去了透明的性质,只剩下黄金色的强光,足足持续了半分钟,青箭与剑气才消散了。
崔缇丝站在中间,握着光剑,怒视着雷诺和昂。
“给我适可而止!”
两个刚刚拼了一招的皇庭战士在女人杀气凛然的注视中,竟然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脖子缩到肩里,不好意思的勉强的笑了。
亚瑟察觉到,在远处盘坐的几位甚至都打了个哆嗦。
“赤姐,错了,错了,不敢了!”雷诺这会儿的双手都空不出来了,两只手一同握在剑上,却不知道松手。他抬起握在一起的手作揖,剑又差点戳到刚刚站起来的亚瑟。
“啊,悲伤,悲伤的伞忧伤地犯了错误,啊,真是悲伤。”
昂三步两步又跑了过来,依旧是萎靡的样子,十分自然地把伞举在了崔缇丝的头顶上,好像很关心地在帮她遮雨。
“昂,拿开你的破伞,雷诺,给我把手松开,你!”崔缇丝细长的食指指着亚瑟,“跟我过来!”
少年听话地跟随着她
昂和雷诺站在原地讪讪地说道:
“旅者不绝,前路不断。”
崔缇丝没有回头,带着亚瑟径直往酣睡者之梦走去,却还是回了一句。
“旅者不绝,前路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