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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弊日、墨色遮山,尚未日落天光便黯淡下来,雷雨前的空气格外闷热,整个苦竹寨仿佛是一个大蒸笼,让人透不过气。
骆汐先再次查看了那些被虫控制的死尸,然后四处走动,围着寨子布下摄邪符箓,寨内也按八卦方位布好了法阵,一般邪祟便不敢来犯。
行至山势较高处,豁然开朗——山林阴翳、青瓦斑驳。骆汐驻足欣赏这片绝景,心情爽快了不少,便自然说道:
“那些人应该跟尉迟正豪一样,早就被蛊虫控制。他们死后尸体就自然变成了蛊虫的容器,被施蛊者随意操控。能同时控制这么多蛊虫,此人看来是苗疆的高手。”
“贫道下山只为寻道,并无解救苍生之大志。这件事就请颜将军稍后调查清楚,以免更多无辜的人受害。贫道择日启程返回巫峡,若有什么新的消息自会传信给将军。”
颜辰沉默。风掠过林间,树叶摇曳,他额前垂下的发丝随风而动,墨云似是飘入了他的眼眸,眼神愈加深邃。
他声音低沉:“那你为何来苦竹寨?这条路并非去巫峡的良选。”
骆汐不答。
身前的男子顿了顿,目光澄澈:“颜辰,字瑞白。京城人士,奉旨驻守南境的怀化将军。也不全是假话......抱歉。”
看着面前这一脸视死如归表情的大个子,骆汐生生憋了一口气,几乎快要内伤了。
“少自作聪明了。在散花茶坊我就知道你有隐瞒,一个京城来的少爷怎么可能手上全是长兵磨出的老茧。贫道慈悲,看破不说破,就看你要演到几时。”
听闻此言颜辰着实是懵了。他就是如此自信,以为隐瞒身份天衣无缝,如今知道早就被戳穿,深受打击,不由得露出了极其失望和委屈的神情。
骆汐无奈又翻了个白眼。她胸无大志,只想在望月观安静飞升,南宫列仙。结果被迫入世,本来可以靠着卜卦赚点盘缠和师兄办完事早点回师门,没想到遇上了这么大一个劫。
“骆汐,道号星回。”
听到这句似是没有情绪的话,颜辰低头浅笑:“你这不是也没告诉我真名吗?”
他那双好看的眸子正视骆汐,英气十足的眉眼此刻如夏夜微风般温柔。眼前的女子一阵局促,感到耳朵微热,抬手摸了摸耳垂降温。
霎时,她悬在空中的手停住,目光微沉。
一时辰前,婉安瞧着众将士已都安顿下来,疏林留在祠堂守着,便背上竹篓上山采药。为照看几十名伤员,身上带的草药已经用完。此地山灵水秀、滋养万物,正好可以给之后行路补给一些药物。
天色瞬息万变。她出门时天边刚显墨色,等她进山后刚找到几株接骨草,便雷声轰鸣、乱雨纷飞。须臾间天地无界、云雾缭绕,眼前只有白茫茫一片。
正巧前方有一间小院子,婉安便不管不顾冲了进去,到屋檐下全身已经湿透。她把采草药的竹篓放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眼前总算不模糊了。她朝四周看了看,屋子似乎无人。是了,大部分村民都逃难去了,这里哪还会有人。
排除叨扰了屋主的担忧后,婉安便把发簪取下,任由湿发披散下来。估摸着夏日骤雨来的快去的快,她便坐在门边,纤足轻晃,甚是惬意。
这时,屋侧传来木板的嘎吱声。
有人!
婉安立马警惕起来,手上的银簪微微握紧。
此处不应有人,莫非又是走尸?她屏住呼吸,而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屋后走了出来。
屋外嘈杂的雨声仿佛静止了一瞬。
赵瑾煜挺拔俊逸,一袭群青色素袍,腰束玉带,那双撩人心魂的凤眼冷峻审视着眼前的女子。
“在下暂借此屋避雨。不知姑娘是?”他面色冷漠,但言语却不失礼数。
婉安眨了眨大眼睛:“璟……璟王殿下?”
瑾煜一怔:“你认得我?”
婉安急忙起身,朝瑾煜行了一礼:“御史唐惜文之女唐婉安,见过殿下。”
原来是唐家小姐。瑾煜记起小时候曾在上元庆典上见过婉安几回,印象中的这位唐家小姐总是身着华服,莲步清移,和那些总喜欢缠着他的名门闺秀不同,常是一个人静静在旁边看书。
而此时眼前的女子和记忆中相差甚远,身穿素雅的水红色纱衣,青丝如瀑洒在肩上,水气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不施脂粉却有黛色,一双大眼睛清澈动人,像是出水的芙蕖般令人疼爱。
见瑾煜并无反应,表情严肃,婉安心想或是太过失态,连忙背过身去,用簪子随意挽了个发髻,几缕发丝被她撩到耳后。
“不知殿下到此处所为何事?”婉安只能先找个话题打破沉默。虽然她这个御史之女在这个荒山野岭采药也是够奇怪的。
瑾煜似是思绪被拉了回来,示意婉安不必多礼,和她一起在门沿坐下,眼前是滂沱大雨。
“我来此是为了寻一位好友,碰上大雨,只好找了这间空屋避一避。”
婉安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瑾煜右手。须臾后,她垂目说道:“殿下手臂可是有伤?”
瑾煜惊讶:“你为何知道——”
还未等他说完,婉安便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臂,揭开长袖,只见一道狰狞的青红色瘀伤从手肘蔓延到只怪我自己太不谨慎,进山时被落石砸伤了手。”瑾煜也不再隐瞒。
而婉安则冒雨跑到院子里,在水缸边寻找着什么,瑾煜正想去帮她遮下雨,她已经拿着一个大圆石回来了。从竹篓里拿出几株接骨草,用石头捣碎,然后取出一块干净手帕,铺上捣烂的接骨草,包扎在瑾煜的伤处。
“还好没有骨折。治挫伤扭伤接骨草还得需要几味药引,但这些减缓疼痛足够了,之后配好药愈合也会快一些。”
瑾煜垂眸,看着这张集中精神为她包扎的侧脸,一本正经说着药理,发丝从耳边垂下也丝毫不在意,睫毛上的水珠如珍珠般闪烁。
“你还会医术?”瑾煜饶有兴趣问道。
“我从小跟着翰林良医段越泽学医。只是师父一身绝学,我只学了点皮毛,没少挨他老人家骂。”婉安说起师父,眼睛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瑾煜暗想:原来是段老头的弟子。那老头劝他吃药都凶神恶煞的,何况是对自己门下徒弟……
婉安包扎完,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抓着瑾煜的手臂,连忙松手道歉:“我为人诊治习惯了,方才唐突了,请殿下见谅!”
“无碍。”瑾煜虽神色没有变化,但语气中已无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