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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端坐堂上,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胡县丞,既然你有这么多的麻烦,为何不同朝廷说清楚?只要朝廷知道,谁会坐视不理?”
“大人!”
听到这话,胡县丞仿佛一下抓住了救命稻草:“话是这么说,可下官一个微末小吏,如何能与朝廷说的上话?便是说得上,谁又会听!”
胡县丞演戏也是一把好手,炉火纯青的演技,让他顿时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嚎啕大哭,悲愤之情无以言表。
“下官之前不是没给朝廷写过信,但写的再多,也没用!”
用他的话说,从无一人过问,包括他将当地情况,生民状态悉数做表,呈送朝廷,可是朝廷一直没有回信不说。
后来他的表章太多,就连上峰衙门,都两次派人来,当面申斥他,不知进退。
“您说,像这样,下官如何还能坚持?!”
好小子,不找你的麻烦,竟反过来倒打一耙!
胡县丞这一番演绎,悲痛欲绝,但他没有什么好心思,推卸责任不说。
关键也是在给沈安找麻烦!
朝廷规制,凡关水务灾情事,悉数奏交水务衙门,呈水务提督审阅后,进行批示,再转其他部阁,协同处置。
说来说去,竟找到老子头上!
沈安双眉一皱,目光渺渺的盯着他:“你知道,水务衙门,是在谁手中掌控?”
“知道。”
胡县丞经过一阵平复,哭声掩去,只是还有点啜泣:“是大人您!”
“好,知道就好。”
沈安从他的眼神中,已经看到挑衅的光芒,只是这一刻,他还不想点破,这货要在他面前练胆。
不妨宽纵他几天,等着东菱县的事情全部探查清楚,届时有的是让他哭都找不到调门的手段。
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沈安脸色有些昧然:“你敢当我面前这么讲,看来绝非虚言,这么看,是水务衙门,有人在故意拦截你的奏疏?”
“下官不知。”
胡县丞谦恭小心的说道:“到底是那一层衙门的问题,下官不知,若非今日的得见大人,下官必然是绝口不言。”
“你倒是真小心。”
丢下一句不阴不阳的话,沈安缓缓起身,吩咐他准备一些客房休息,便挥挥手散去正堂众人。
胡县丞放胆子试探沈安意图,得到的答案让他暂时安心下来,话都说的那么明白,沈大人都没动怒。
看来,这一次未必是冲他来的!
胡县丞心中清楚,凡朝廷所派遣之钦差,无论办理任何事物,其实都有一个冲头目标。
就像距离此地不算很远的益王行在,他说是来镇抚弹压的,可实际最重之目的,就是剿匪。
弹压和剿匪,不是一码事。
那些啸聚山林的百姓,落草为寇的黎民,在益王刀下不知断送了几多性命。
反观招抚、弹压之事,大多还是当地官府,在依照他的领命,按部就班做事。
益王尚且如此,这个沈安岂会有什么不同?
他们身份高绝,跃然朝堂,空顶着许多荣耀,赫赫威名,实际做事,不过都是循规蹈矩之辈。
越是他们那样的身份,也怕自己把事做错,一朝失去圣眷,从而凤凰不如山鸡的事,还少吗?
胡县丞给沈安等人安排的住处,就在他后衙,一方面他们县内的确没有多少合适的地方,洪灾之后,又是疫病横行。
真因为他的安排,令沈安等人哪怕有一个感染的,胡县丞都觉得脑袋要丢。
再者把他留在县衙,经常可以碰面,更容易监视、揣度其人用意,这次沈安没说他们要停留多久。
胡县丞不得不小心,多动心眼,多多准备。
“县尊大人。”给众人安顿好住处后,胡县丞的刑名师爷,悄悄凑上前来和他咬耳朵。
有些话,是不能大声说的。
当下他们县府之内,除了轰在和疫病外,监狱之中还羁押了三桩人命案子。
奸情一案,图财一案,以及不伦一案。
这三个案子,在洪灾之前数月发生,报到胡县丞这里之后,他也提审过几次,而后就一直押在狱中。
理由简单,这三个案子,无论是苦主,还是被告,家里皆有不少资产。
案件留中,他是想着两头吃个抵掉,等到这几家各自油尽灯枯之后,他在所幸在堂上,将其个人刑讯而亡,或是装在狱中耗死。
总之让他们死无对证就是。
刑名师爷虽然是个老夫子,可多年来见惯了官场那一套,瞧着沈安一行气势汹汹,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