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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窟外面悄无声息,法尔刻对着余梦洲点点头:“让你见笑了。”
余梦洲捧着酒杯,话说:“……挺可爱的,你很照顾你的族群。”
“因为我是最年长的,”法尔刻静静说,“脱离了战场,的智商就会消失,我不得不照顾。”
外面响起一阵不满的咕噜声,马群还偷听他谈话。
“所以,”既然主动提到了战场,余梦洲也就追着往下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跟我说说吗?”
法尔刻垂下头,的犄角发出时隐时现的红光:“首先,代表我的族群,我你表示歉意,修蹄师,你用你的际行动,证了你所言非虚。”
“你要求解答困『惑』,应如此。但我也不,究竟该从何处你说起。”
余梦洲『摸』着酒杯精美的装饰,与这个简陋的山洞格格不入,他没有说话,安静听着。
“我是魔域中诞生的第一匹魔马,心的岩浆,即为孕育我的羊水,但从出生那一刻起,我就被套鞍鞯,缠以缰绳,被迫骑手低头。”法尔刻低低说,“束缚我的恶魔,就是我的第一任骑主,也是此域中最强大的掌权者,安格拉亲王。他用痛苦、仇恨、狂躁与嗜血的欲望麻痹我,使我疲于抗争,并且日渐远离自由,直到第二匹魔马,再度沐浴着流火,自心深处不谙世事浮出。”
“他用这种方法,陆陆续续奴役包括我内的十二匹魔马,尽管他的权势与力量日益剧增,但我也越发暴躁,越发难以掌控。直到第十三匹魔马也加入族群,事态终于失去了掌控。”法尔刻的叙述不急不缓,“我发动了一场叛『乱』,毁了他用以通往心的道路,并且创了他。”
余梦洲有点不解:“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和你背的骑手厮杀……”
“算起来,那场叛『乱』也已经是千年之前的事了。”法尔刻平静道,“安格拉身受伤,并且对马群的背叛深恶痛绝,为了自保,也为了祸水东引,他将消息散播到整个魔域,告诉一切此生存的魔物——谁获得了马群的效忠,谁就能代替他的位,成为的恶魔亲王,君临魔域。”
法尔刻冷冷说:“这即是纷争和战『乱』的开始。”
余梦洲有点白了:“也就是说,他放出去的消息,让你疲于应对太多的敌人。”
“不错。”法尔刻说,“没能杀了他,一直是我最为悔恨的心病……他召集了全域的魔物,就像盘桓尸堆的贪婪鹫鸟,源源不断朝我涌来,而这时导致了一个僵死的局面。”
余梦洲问:“什么局面?”
“咒钉封锁着我的力量,想要除去咒钉,就要湮灭安格拉;”马群的首领回答,“但要靠近安格拉的王宫,就得跑过半个魔域,杀穿那大量聚集宫门前守株待兔的魔物大军——他认为,我一定会去找安格拉报仇,因此全然一股脑淤积那里,等候着我的出击;而要碾碎这军队,则需要解除压制我的咒钉,如你所见,咒钉是如何削弱我的力量,连那最卑贱的恶魔骑手,也可以短暂征服马群,现一番他狂妄自大的美梦。”
余梦洲听懂了,这就是一个“想消除咒钉,那就杀掉安格拉啊——他宫殿门口的敌人太多啊——那杀光敌人啊——咒钉还,得先杀掉安格拉啊——可是他门口的敌人太多啊”的无解循环。
所以,他说“我能帮你取掉蹄子的东西”时,才会这么生气,觉得自己骗了他……
“是的,”法尔刻似乎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说一个人类,就是真正与安格拉等级的大恶魔,也未必可以解除亲王亲手打进的咒钉,我因此怀疑你……很抱歉。”
“也没什么啦,”余梦洲抓了抓头发,忍不住心里唾弃自己的好说话,唉,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这可是一群会说话的马诶,“也许是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那个亲王的鬼主意对我不起作用……吧?”
他笑了一下,问法尔刻:“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让我把那钉子全取掉?”
法尔刻深深望着他,余梦洲被看得怪不好意思的,但出于交礼仪,他还是硬着头皮,困『惑』看法尔刻的眼睛。
嗯……是他的错觉吗?褪去了杀意,怎么感觉面前这匹魔马的眼神呆呆的……
“你愿意做马群的骑主吗?”法尔刻突然问,“无须征服,无须祈求,每一匹魔马,都自愿担任你代步的脚力,征战的刀锋,我所需的一切回报,唯有自由。”
“啊这个?”余梦洲吓了一跳,他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我虽然见过很多马,也从事关的职业,可我不是马术师啊,我只是个修蹄子的,根本不会骑马,算了吧算了吧。”
当然,还有个原因,他没好意思说出口,这魔马全都大得跟什么似的,他这个体格要想骑去,非得马背劈叉不可,自身的硬件条件就跟不了……
法尔刻一愣,外面偷听的魔马也愣住了。
拒绝了?人类居然拒绝了?
“怎么会呢!”七瞳急得差点跳起来,“怎么会有人类拒绝这样的诱『惑』,一定是首领没有仔细说清楚好处……”
“权柄?威赫?财富?生杀予夺的念头?”亵舌焦躁不安举例,“人类无法想象成为亲王的场景,快他一点提示!”
血屠夫则站角落里沉默面壁,不敢一众惊惧的兄弟中冒然吱声。担心,万一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解除咒钉的恶魔战马,会不会被嫉妒到发狂的伴围起来撕扯……
“你可以得到很多东西,唾手可得。”法尔刻竭力镇定说,“魔域也你的脚下臣服,无尽的财富,无尽的力量与荣耀,你甚至可以青春永驻,得到与我步的生命……”
“我……我只想回家。”余梦洲茫然说,“回到过去的生活,这里虽然有你……可我还是想念另一个世界,那个我更加熟悉的世界。”
法尔刻慢慢闭了嘴。
凝视着人类的面庞,其还可以威『逼』利诱,无论是折磨的手段,还是恐吓的杀意,或者像之前那样,简简单单把他吊牢笼里,不饮食,不予自由,任凭魔域的热风吹干他——人类是何等脆弱的生物,他会屈服的,他一定会屈服的。
可不为何,法尔刻用力鼓动着恶魔的唇舌,却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想起人类夸赞的话语,他拔除咒钉时抿紧的嘴唇,难过的眼神,脸亮晶晶的汗……他闻起来又咸又软,却对魔马的族群失于惧怕,宛如一朵可以顶鼻尖的,没有硫磺味道的云。
法尔刻低下脑袋,缄默片刻,不抱希望挣扎:“倘若我帮你找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