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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沈昼平时都会打棒球,偶尔也会一个人玩壁球。他对这些球类运动,没什么特别喜欢。过去玩,也是消磨时间。
此刻,他坐在一边。
原本拿出手机做数独的,但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往陆听音身上扫。
次数多了,他直接收起手机。
陆听音没玩过棒球,一时兴趣玩,没多久就喊累。她放下棒球棍,揉了揉手腕,“算了,我感觉我还是不太适合运动。”
她走到沈昼面前,“我们走吧?”
“嗯。”
从棒球馆出来,陆听音和他搭话。
“你平时都喜欢干什么?”
“我说过。”
“有吗?”她侧眸,眼神有些茫然。
沈昼唇线抿成一道冷淡的线,在夜风中,声线平直无情绪:“活着。”
有些记忆扑面而来。
在器材室,她问他平时喜欢干什么,他毫不犹豫,说——活着。
陆听音的心情有些难辨,如同嚼蜡般,喉咙都是干的,涩的。
沈昼没再说话,视线落在前方,往前走。
商场外人流逐渐多了起来。
二人并肩向前,霓虹灯光落在肩上。
他站在交通信号灯下方,倒数数字光影时亮时暗,照在他的脸上。
信号灯由红变绿,沈昼往前走,蓦地,迈开的脚,顿住。
陆听音往前走了两步,注意到他的动作,她恍若未觉:“愣着干什么,走啦。”
她拉着他的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拽的更紧。
女生的手,很小,皮肤是滑的,跟棉花糖似的软绵。
人潮汹涌,耳边的车鸣声仿佛都远离他,不止是听觉,他连灵魂都离家出走了。
到马路对面,沈昼停下脚。
陆听音怎么拽也拽不动,她转回身:“怎么不走了?”
他皱眉,“松开。”
“……哦。”
回去的路上,陆听音踩着他的影子泄愤。
憋了会实在又憋不住,“沈昼。”
“活着。”他淡声应。
“早知道就不把那小女孩送走了,她还能陪我说话。”
“你可以抢过来。”
陆听音被噎了下,“我是这个意思吗?我的意思是——你都不陪我聊天的。”
沈昼睨她,脸上的表情写着——我是哑巴。
她撇了撇嘴,安静地跟在他身边往回家的方向走。
送她到家门外,沈昼一言不发,转身要走,袖子突然一紧。他低头,陆听音扯着他的袖子没撒手,拉扯着他也不得不停下脚,被迫回头与她对视。
“还有事?”
她忽然凑近他,那张过分张扬明艳的脸,眼里盛满皎洁月色,比头顶路灯还亮。
她说:“都一路了,这会儿能说句话吧?”
沈昼:“说什么?”
“再见!”
沈昼眉峰下眼底一片晦暗。
几秒对视后,他说:“再见。”
陆听音眼角眉梢流淌着笑,“这么听话啊?”
沈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收敛着,微低下头,就看到他的影子把她整个人覆盖住。一动不动的黑色倒影,仿佛在她脚底下跳舞。
“明天见哦沈昼。”
她踩着他的影子,心脏也在跳舞,飘飘然。
·
假期结束后第一天。
午休时间用来整理教室座位,布置考场。
陆听音东西多,把放不下的资料都放在教室后面柜子里,自己的柜子放不下,还占用了沈昼的柜子。
陈超盯着她,忽地说,“现在已经用一个书柜了,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他拍了拍桌子,颇激动,“意味着再过一段时间,就要用一个衣柜了!”
从厕所回来的林周逸拿书拍他的头:“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看你的书去,这次月考可别考得比我还差。”
陈超不满:“这次我绝对比你高。”
他又问陆听音:“你说这次考试你和沈昼,谁拿第一?”
陆听音也没把握:“不清楚。”
“不管谁拿第一都一样,”陈超嘿嘿笑,“反正都是一家人。”
陆听音放好东西,回到位置。
沈昼低头看书,她转着笔,眼神往沈昼那儿钻。
“我脸上有东西?”他眼也没抬。
“没东西。”
“那看什么?还不复习。”
陆听音哦了声,低头看卷子和错题集,但也没安静多久,复又抬眸看他,“你说这次年级第一会是谁?”
沈昼将卷子翻页,没吭声。
“我们打个赌?”她突然提议。
沈昼说:“赌什么?”
“赌谁考年级第一。”
“……”
“考第一的人请考第二的人吃饭。”
“……”
反正,就是要一起吃饭。
沈昼不明白这赌意义何在。
见他没什么反应,陆听音碎碎念叨着。
沈昼把笔一搁,“你能不能稍微安静一点?”
“……”她撇嘴。
拿起笔又放下,还是忍不住:“沈昼。”
沈昼道:“还活着。”
“要不换一个,你考年级第一,我安静一个礼拜。”陆听音打包票,话音一转,“年级第一要是我……”
沈昼抬眸,视线落在她身上。
喧嚣的教室里,有人走动,有人抛掷纸条,有人擦黑板。
在一片混乱嘈杂中,他们之间只有光存在。
粉尘细碎,在光影中晃动。
她舔了舔唇,说出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的话,
“——我还想吃糖。”
有风拂过,时间带走沉默。
不知过多久,沈昼收回眼,侧脸弧度如常般冷淡。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只是捏着试卷的手,用力到指甲盖边缘泛白。
……
月考安排考场按照上学期期末考的名次,一班的人除了沈昼都在本班考。
沈昼是外校转学来的,没有排名,被安排在最后一个考场。
上午考完,陆听音和陈媛媛约了一起去校外吃午饭。路过学校小超市,陆听音进去买水,出来后说:“好想喝奶茶。”
陈媛媛:“我们待会可以买。”
“学校附近奶茶店的奶茶不好喝。”她叹气。
学校附近的小吃品种繁多,颇受学生欢迎。但要说好吃也没有多好吃,主要还是便宜实惠。尤其是奶茶——最贵的也就九块钱。
往外走,陆听音说:“我昨天在滨华广场买了一杯奶茶,超好喝……我好想喝那家店的麻薯奶茶啊。”
“滨华广场……我们现在过去也来得及?”
盘算下时间距离,来回大概一个小时。
“那就没时间吃饭了,算了算了,等周末再喝吧。”陆听音也就是随口一说。
吃完午饭,陈媛媛说她有几道题不是很明白,陆听音于是陪她去班里给她讲题目。
八班的氛围相比一班活泼许多,没多少人看书,基本都扎堆聊天。有几个和她关系不错,嬉皮笑脸地:“公主大人微服私访呢?”
她笑骂一句。
给陈媛媛讲完题,后排的人抓她聊天。
等回班,离考试只剩下十分钟。
陆听音在位置坐下,收拾笔套时,监考老师已经进入考场,全班肃静下来。
“报告——”
门口有人喊,沈昼微喘气。
正好是陈雨薇监考,“沈昼你不是在会议室考试吗?”
“忘带笔了。”
“快点吧,别迟到了。”
沈昼走向位置,停在走道里,右手拿起桌上的笔,左手朝向陆听音。
左手拿着的一杯奶茶,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标签就在她眼前,正是她刚才说的那家店的——
麻薯奶茶。
七分甜。
……
班级卫生两人一组,今天正好轮到陆听音和沈昼打扫。
考试结束放学,班上的人陆陆续续走。陆听音在班里等了好久,没等到他,有些焦急不安地跑出教室。没跑几步,就看到从走廊那端走来的熟悉身影。
“沈昼!”她笑吟吟叫他。
放学后的校园空寂,她的嗓音在空中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