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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俗界本身无魔气,若是有邪魔修在此,体内魔息运转时,周身便会产生魔气,除非他们刻意隐藏了。
殿中这位,显然无所顾忌。
他与徐有冥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跟随明瑾进门。
殿中烟熏雾缭,中间一座青铜丹炉,其内火光颤颤,皇帝做道人打扮,在高台上闭目打坐,左手下侧坐着同样一身道袍的男子,眼中闪烁着精光,视线落向他们。
他二人只做无所觉,注意力都放到了那位皇帝身上。
乐无晏传音问徐有冥:“这人什么修为的?”
徐有冥冷道:“炼虚期。”
乐无晏:“只有炼虚期?”
徐有冥:“确定。”
炼虚期的邪魔修,他是怎么来的这凡俗界?
“旁边那个皇帝呢?”
徐有冥:“四系杂灵根,靠丹药喂出来的炼气三层,已经到头了。”
皇帝听到动静,自入定中抽离,浑浊双目看向他们。
那位国师打量了他们片刻,目露不屑,转头与皇帝说了几句什么。
他们没打算今日就动手,因而刻意压了修为,在那国师眼里,他们修为都只在炼气期而已,实在不值一提。
听闻他二人修为低下,皇帝略略失望,面上倒还算客气,问他们:“你二人是打哪里来的?”
乐无晏随口胡诌道:“南边的山中,自小跟随师父在山中修炼,师父修为远在我俩之上,不过他已然寿终正寝了,我们师兄弟二人才下山出来游历四方。”
皇帝问他:“你二人救了戚烽的命?”
乐无晏:“用师父留给我们的丹药救的。”
如此一问一答,很快皇帝与那国师就打消了顾虑,只当他们是初出茅庐的小子,有些本事但不知天高地厚。
皇帝接着道:“朕欲再派人出忘川海寻找长生药,你二人可能替朕分忧?”
乐无晏故作惊异:“忘川海之外有长生药可寻吗?”
听他这么说,那二人便更觉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国师幽幽道:“忘川海外有仙人之岛,自然有长生药可寻。”
狗屁不通。
是有些丹药能叫凡人延长寿命,但若不能持续修炼,寿元早晚都会耗尽,想要长生不老,唯一之法只有得道成仙,皇帝不知道这个,这邪魔修不可能不知道,骗皇帝派人出忘川海,也不知打的什么坏主意。
一旁徐有冥开口:“可以。”
乐无晏传音给他:“你这就答应他们了?”
徐有冥:“先答应也无妨。”
皇帝闻言满意了:“你二人小小年纪能有这等道行,已属难得,既为朕办差,朕便有赏,你们想要什么?”
乐无晏趁机道:“陛下想必知道我们现下正在长兴侯府落脚,长兴候的小儿子是我们机缘巧合收下的徒弟,长兴候已故去,本该由他继承长兴候的爵位,但事情一直拖着,也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
皇帝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前两日皇后还跟他提过长兴候小儿子来历不明,该让长兴候那个三弟继承爵位,算了,一个侯府爵位而已,不重要。
“爵位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朕会命人尽快将文书送去长兴侯府。”
目的达成,乐无晏做做样子拱了拱手:“多谢。”
明瑾顺势道:“皇兄,过几日我府上要做场法事,国师贵人事忙抽不开身,我请这两位小道长去可否?”
皇帝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这等小事,不必特地与朕提。”
之后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他几人告退,转身时那国师忽地叫住他们,冲徐有冥道:“他替陛下去办差,你留在京中。”
皇帝疑惑问:“国师的意思是?”
国师道:“陛下,他还有其他用处。”
至于什么用处,他却没说。
徐有冥面色微冷,乐无晏替他道:“可以。”
他传音提醒徐有冥:“你说的,先答应也无妨,等把这个国师解决了,一切都好说。”
徐有冥再未说什么,他二人径直离开。
明瑾跟出来,问他们:“那个国师,有没有问题?”
乐无晏目露不屑:“问题大得很,不过本事有限,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而已。”
明瑾:“你们能解决?”
乐无晏:“我早说了我夫君是天下第一人。”
……行吧。
乐无晏也顺嘴问他:“出忘川海找寻长生药,你们皇帝不是不知道忘川海另一边根本没有仙人吧?”
“二位既从东边来,可有办法回去?”明瑾反问道。
徐有冥:“他二人以长生药做幌子,其实是想找寻回去修真界的方法。”
明瑾:“确实,那位国师虽未明着说,我瞧他是没办法回去了,至于我皇兄,应是垂涎你们说的修真界里那些天材地宝和修行功法。”
所以这邪魔修怎么来的这里他们不知道,但以他的修为,确实没本事破开忘川海的结界。
乐无晏掠过这个话题,问明瑾:“你府上要做法事?做什么法事?”
提起这个,明瑾迟疑道:“实不相瞒,我怀疑我府里有脏东西,府上这段时日时不时就有人病倒,我自己也时常感觉身子不适,喝药也没什么起效。”
乐无晏:“脏东西?”
明瑾猛点头:“鬼啊。”
“没有鬼,”徐有冥道,“人死后魂魄出窍,若不能投胎,以游魂之态存在于世间,只会越来越衰弱,直至彻底消亡。”
明瑾问:“夺舍呢?”
徐有冥:“夺舍并非简单之事,须得五行八字契合,且被夺舍之人魂魄本身弱于游魂,才有可能成功,你是皇室子,肉胎自出身起便自带贵气,游魂轻易没法近你的身。”
虽然明瑾本身只是个灵,但肉身屏障已足够帮他挡住那些游魂,所以侵扰他的绝无可能是他说的“脏东西”。
乐无晏瞥眼向徐有冥,略觉稀奇,徐有冥很少这么有耐心跟人解释事情。
“行了,”他冲明瑾道,“这事简单,既然要做法事,你把东西准备好,过几日我们去你府上走一趟就是了。”
出皇帝寝宫时,又碰上前呼后拥而来的几位皇子,明瑾带着他们走另侧门离开,免得跟那些人打照面。
乐无晏扫了一眼那一众皇子,一个个要不趾高气扬用鼻孔看人,要不戾气覆面活像有人挖了他祖坟,要不畏畏缩缩连身板都挺不直,都这副模样的,难怪这个国家国运衰落,气数将尽。
与明瑾分道后,他二人回长兴侯府,路上乐无晏问起徐有冥:“那邪魔修要你留下,是看出什么了吗?”
“他看不出,”沉默了一下,徐有冥道,“或许看上我这具肉身了。”
“就他那副尊荣?”乐无晏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提起声音,“他怎不去照照镜子?!”
徐有冥皱眉:“你想哪里去了,他是想夺舍。”
乐无晏惊住:“夺你的舍啊?他可真敢想,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明瑾府上,上次去我已觉得有不对,”徐有冥道,“或许与那邪魔修有关,先看看那边情况再说。”
当日,长兴侯府爵位之争尘埃落定,文书送到侯府,王德那孙子以嗣子身份承袭爵位。
乐无晏和徐有冥因此真正成了侯府座上宾,宫中内侍还送来了皇帝密旨,令乐无晏做好准备,半月之后随船出忘川海。
乐无晏看过便扔到了一旁,只觉这皇帝烦人得很,实在不行帮他们皇位换个人算了。
这么一想他又问起徐有冥:“皇帝那几个儿子,你先前也看到了吧?你看谁有帝王相?”
“一个都没有。”徐有冥道。
乐无晏:“真的?”
徐有冥:“他们包括皇帝本人,身上都没有天子气运,周朝帝位本不是他们这一脉的,故而如此。”
乐无晏闻言道:“那也就是,杀了他们换一个,也不会惹怒天道?”
徐有冥还是那句:“少管闲事。”
乐无晏撇嘴,已经掺和进来了,只怕他们不想管也得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