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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仗会死人的。这事谁都知道,可人类自产生以来从未断过打仗的念头。或主动或被动,卷入战争泥潭是避不过去的坎。说到底还是为了利益争夺。围绕这个主题,衍生出许许多多冠冕堂皇的战争理由。说得直白一些,无非就是谁的饭碗里是肉,谁的是骨头,谁的是汤,谁的碗里连汤汤水水都没有的问题。这就像食物链一样,总有站在顶端的老虎狮子狗和处于底端的牛羊兔子鸡。大自然给出的解决办法是和谐共生。
中华老祖宗早已寻找出其中的规律,所谓阴阳五行,相生相克,正是此理。金木水火土,缺了哪一环,世界不再是世界。大自然赋予五行的禀赋并不相等,有的强势,有的弱势,有的处于中间两头下注。强势的一方总是少数,但他们拥有足够的技术力量平衡弱势一方的人多势众。弱势的一方往往基数庞大,但他们最大的缺点就是两手空空。比如虎狼的强势基于锋利的犬齿。羔羊的切齿只能用来切断草颈。二者都有牙齿,可牙齿之间却有着决定生死的“代差”。
强弱之间会不会转化呢?当然会!这就要看打破强弱平衡的原因是什么。如果强势一方膨胀到不给弱势一方活命的机会,甚至连站在中间左右摇摆的部分也不放过,社会动荡就会发生。如果这种动荡的烈度足够破坏旧的平衡,三种力量就会重新洗牌,形成新的社会结构。只是新的强弱力量对比当中,成分已经大不一样了。或许有原先强势一方的残留,或许有中间派的加入,或许有曾经弱势一方的大部分因素。总之,变化和善于变化才是王道!因为没有谁会成为永远的强势一方。
社会发展不是直线上升,而是螺旋式前进的。统治和被统治是一个长期的存在。小到一个集体,大到一个集团,直至全世界。区别只在于谁统治的时间长短罢了。
理论上讲,个人主义或无政府主义是不可能长时间存活的。自由主义也是相对而言的。不受控制的自由等同于原始状态,早晚会被集体主义统治。不是取代,而是统治!因为没有任何一种力量可以单独存在。自由主义者一旦遇到集体主义的力量与之平衡时,自由主义就是灾难性的!这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天然大道。比如打仗这件事,如果完全由个人决定是否参战,恐怕没有人能组织起一支为自由而战的军队。所谓为自由而战,其实已经落入集体主义的套路。揭开面纱一看,原来是个谎言!
所以,看透人类本质和人类社会的本质,一切都不那么膈应了!杀人和被杀,不是你做错了什么,而是你处在食物链的哪个环节。想不想改变,能不能改变,完全在于你自己,或者完全不在于你自己!
站在城头上观看战场情况的鲜于修礼,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这是高欢曾经与他彻夜长谈时无意中聊到的一些内容。当时好像是谈到了关于新加入进来的几个部落杀人不眨眼的事,自己因此流露出了对战争的正义与非正义性的思考。高欢顺便说了上述观点,并提醒自己不要误入书生意气的俗套。
总结起来,欢哥告诉自己的核心观点就是:战争的本质是利益争夺,弱肉强食。除此之外的一切理由,都是对战争本质的粉饰或抹黑。所以说,杀人或被人杀,完全在于你自己或完全不在于你自己!选择前者,你必须成为强者。无所作为,你只能被动的选择后者!比如眼前这场绞杀战,韩百年和秃鹿贵伐是被动的。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到,婆罗门或高车人也许已经攻陷了库伦城。结果不想可知!
由此推及未来,以欢哥为核心的整个五原集团,如果不能迅速壮大到任何人不敢小觑,不敢轻举妄动,不能随便被其他力量摧毁的程度,整个五原集团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今日之战,已经暴露了五原集团的实力存在。消灭高车人或被高车人消灭,此战的结果必将在草原上迅速传开。因为关注库伦城的不止眼前这些人,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无数双眼睛盯着这里。与其患得患失,还不如坚定的相信欢哥的理念,尽快成为这世上最强的强者,让天下各方势力不敢轻易捋五原集团的虎须。
想到这里,鲜于修礼长吁一口气,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因为即将被消灭的这些人和自己的血缘有着难以切割的族群联系。如果纠结于这些联系,用欢哥的话说,自己未来不会成为一名合格的政治家。政治家是冷静的,有时甚至是冷酷的。为了心中的宏大目标,政治家可以牺牲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欢哥曾描绘过他心目中的天下!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是未来治下之民最基本的生活状态。吃穿不愁,书声郎朗,是每个人享受的基本权利。那时候,人可以飞在天上,车可以日行千里。从库伦到洛阳,朝发夕至。路可以没有泥泞,一水儿的青砖铺地。房子可以一层叠一层,直上云霄。打仗可以不用刀箭,铁制的火器可以在万里之外杀敌。到那时,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们。任何胆敢挑战我们的势力,其命运只有一个,那就是去草原上当肥料!普天之下,任何时间,要不要发动战争,全在于我们心情好坏!欢哥的话虽然像做梦,但他的理想确实令人向往。为了这个梦想,兄弟们个个摩拳擦掌。正如欢哥所说:今天的杀伐,是为了明天的安宁!伊訇小儿,你自求多福吧!
正当鲜于修礼自顾自开解内心的纠结之时,一团采用的珍珠倒卷帘战术已经展开。特别是一营营长郭二愣子,此时已经杀红眼了。一把锋利的陌刀,刀刀不落空。高车人的人头在他刀下如砧板上的葫芦,遭遇者大多一劈两半,脑浆混合着血浆四散飞溅。郭二愣子早已忘了先前劝告团长时的仁慈,杀起人来犹如疯魔。
并不是他嗜血成性,因为此时的高车人已经从先前的慌乱中稳定下来。在生命受到威胁之时,总有人会奋起抵抗的。被西面过来的一股骑兵破开大营并凿了一个通透,又被东面过来的两股骑兵兜底包抄,即便是羊群,此时也该寻求活路了,何况是久经战阵的高车铁骑。
没错!高车人开始反击了!
眼前战场的基本态势是:库伦城南门外是张浩的库伦骑兵师一团对阵两千多高车人。王彪的二团对阵同等数量的敌人。
城西的主战场上:侯景的第一团趁敌不备,势如破竹般的凿穿了高车大营,并于三分之一处与掩杀过来的乞袁律独立团和库伦王三虎的三团会师。说话的功夫,侯景又开始施行早先准备好的“珍珠倒卷帘”战术动作。四师的另外两个团从西边兜底向东掩杀。进攻速度比侯景他们慢得多,原因当然是侯景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根太和李茆则遇到了拿起刀兵奋起抵抗的高车人。
另一边,乞袁律刚才对侯景声称“你杀你的,我杀我的,各凭本事”。侯景扫兴的原地反杀回去的同时,乞袁律则率队从左侧开始进攻。王三虎的库伦骑兵师三团从右侧进攻。也就是说,高车大营被分割成南北两块。进攻南边的是乞袁律和四师的李茆,进攻北边的是四师的根太和库伦的王三虎。东西夹击,侯景从中间开花。
还有一个特别情况是:进山里砍树制作云梯的高车人足有一万之众,留在大营里的也有一万兵马。一万多颗人头,即便缩着脖子让你砍,一时半会儿也砍不完。何况都是尸山血海里滚战出来的高车武士,经过了先前的惊慌失措,大部分人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此时此刻,虽然有人来不及披甲,有人的战马逃之夭夭,但能拿起盾牌,握住刀兵的战士毕竟还有五六千人。特别是护卫在中军大营左右的三千精锐近卫,原本就处在刀不离手,马不离鞍的警戒状态。有他们在中间稳住阵脚,有南北两山的阻挡,有东西夹击的敌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唯一的活路就是拿起刀兵反抗。所以,除了已经被敌人斩杀的同伴和仓皇退守到中军近卫前也被斩杀的兵卒。其他人都被迫稳定下来。于是,战场上迅速形成了两万多人绞杀在一起的惨烈景象!
侯景的所谓“珍珠倒卷帘”战术,杀敌效果没有他预想的那么丰硕。敌营已经分割成两半,也很自然的形成了两堵铁墙。中间留给他一条通道,要么无障碍通过,要么全团一分为二,贴着边上的敌人横扫一遍。问题是,敌人也不是高粱杆,任你砍杀却不做抵挡。这等情况下,横冲直撞的一团,尽管占尽武器上的优势,该有的伤亡还是出现了。中箭的,挨刀的,跌下马背摔死的,不一而足。这也是一营长郭二愣子“发疯”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