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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官家与老身的祖孙之情?”
有了此物,明日坤成节圣典,宰执们就要被啪啪打脸——天子,是孝子!而且是至孝之人!
就是向太后,心里面稍稍有些吃味。
虽然六哥提及了她,说了是要‘奉养太母、母后,推恩天下’才命沈括制了此车,可终究这是太母车。
但赵煦什么人?
在现代的留学的经历,让他非常注意细节。
当即就握住了向太后的手,道:“母后下个月生辰,朕也为母后,准备了一件宝物。”
“乃是与太母车配套之物,名曰:圣母梭!”
“太母车纺纱,寓意太母生养皇考,保育朕躬。”
“而圣母梭织布,则是母后慈圣,养育朕躬成材之意!”
“待母后生辰,圣母梭也当献于母后之前。”
向太后顿时眼眶也红了起来,蹲下身子,就将这个孩子拥入怀中。
“六哥……六哥……”
虽然这孩子,不是她肚子里生出来的。
但,就算是亲生的,恐怕也未必能比这个孩子更孝顺了!
赵煦依偎在向太后的怀中,轻轻的唤着:“母后,儿在呢……”
但心中,却是另外一个心思。
将飞梭命名为圣母梭,将最初的珍妮纺纱机命名为太母梭。
自然不仅仅是用来拉进他和两宫的关系,也不仅仅是用来加强他这个皇帝与外戚家族之间的关系。
同时还是他的自我包装与宣传——传统的儒家社会,孝是至高无上的。
忠孝、忠孝,一个孝子,必是忠臣,而忠臣必是孝子。
这是儒家宣传了千年的真理!
作为天下的主人,皇帝自然要以身作则。
这也是赵煦上上辈子,不能清算太皇太后的原因。
同时也是他如今不得不与这位太皇太后虚与委蛇的缘故。
当然了,赵煦也不是个会吃亏的主!
当飞梭和纺纱机,被儒家的孝道妆点起来,被冠以天子献给当朝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寿礼的名义后。
便没有人可以阻止这两种机器的扩张和推广了。
谁敢质疑,当朝天子的孝心?
谁又能诋毁、污蔑,被冠以‘太母车’与‘圣母梭’的机器?
奇技淫巧?
放肆!
御史台的乌鸦们,会很高兴的将敢于这样非议、攻讦天子、两宫的乱臣贼子,送进大牢。
至于那等无知盲流,砸毁机器、烧毁作坊?
那更是造反的死罪!
人人皆可得而诛之!
而等士大夫们发现不太对劲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无法阻止。
时代的洪流将滚滚而来。
顺者昌,逆者亡!
……
遥远的熙河路,狄道。
王大斧骑着马,带着手下的骑兵,巡弋在这条已经巡弋过无数次的道路上。
“却不知,俺弟大枪如今怎样了?”王大斧骑在马上,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他刚刚接到了汴京来的家书。
是他的妻子请人写的。
信上说,家里一切都好,向钤辖(向宗吉)家送去的钱,也都收到了。
还说大郎今年开蒙了,进的还是坊中有名的‘范先生私塾’。
妻子说,先生言家中大郎是个读书的料子,同时大郎也很喜欢读书,每次放学回来后,都在写字。
同时,妻子还告诉他今年上半年的时候,母亲得了病,好在及时去马行街的医馆请了郎中,开了药已经好了。
就是,没有提及他的弟弟大枪的下落。
这让王大斧很是忧心。
他现在只知道,他的弟弟大枪是在河北的工地上与郭贵分别的。
大枪似乎选择了南下,去了广西。
他也问过向钤辖了,向钤辖告诉他,已和高公事(高公绘)求了情,蒙公事恩典在上次派人回京的时候,捎了话给高家,请托了高家人去广西的时候,帮忙找一下他的弟弟。
不过,向钤辖告诉他,不要抱有太大希望。
因为广西那边,太远了,也太大了。
大抵是很难找到的。
王大斧知道,这是事实。
所以,他才会越发担忧。
“佛祖保佑,俺弟大枪在广西一切平安。”
“若俺弟能平安归来,俺一定到资圣寺中,供上香油……”王大斧只能默默的看向资圣寺方向祷告着。
王大斧心里面正想着,前方的狄道上,出现了一支队伍。
他骑在马上,远远的就看到了。
那是一支很庞大的队伍。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衣衫褴褛,面容枯槁。
王大斧看着,在心里叹了口气:“可怜呐!”
他知道,这又是一支从山里面跑过来,来到大宋境内乞活的羌人部落。
听说是,在那边遭了灾,今年夏天有差不多一个月没下雨。
偏生又遇到西贼横征暴敛,强令各部出粮,交不出粮食的就得交丁壮。
所以,好多部落都开始逃亡进入熙河。
若是过去,熙河这边其实是不欢迎生羌的。
便是来了,也是放在边境外面,随便给一点吃的就不管了。
这主要是害怕西贼细作,潜伏其中,里应外合。
同时也是因为,熙河这边不似陕西,本地产出很少,供应不起太多人。
但现在不一样了。
整个熙河地区,敞开了接受一切来‘归明’的‘义士’。
也不再甄别什么细作了。
来的都是客!
只要入境,就给他们发熙河官府的户籍,然后就有‘善人’出来,又是施粥,又是抚慰。
最后,就是牙行的人出面,和这些签订契书。
用极为低廉的工价,把这些人卖给了各地庄园。
但,这些可怜人却都是千恩万谢。
没办法,天灾人祸面前,能有一口饭吃,能有个地方住,能有人保护他们就已经不错了。
王大斧没有想太多,他骑着马,带着自己的人就上前去。
他的工作任务之一就是——寻找并发现,逃难的羌、党项部族,然后将他们带去在狄道上建立起来的寨城。
在那里‘善人’、‘义商’支起来的粥棚,从六月一直开到现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