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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有这些不开心的事,但是年还是要过,不谙世事的凯文依旧精力旺盛,像个猴子一样不知疲倦地爬上爬下,脸上总是挂着快乐的笑容。他的快乐也感染了谢元淼,有什么大不了的,谁都是生命中的过客,人生苦短,关心自己最爱的人都尚且不够,哪有精力去搭理那些毫不相干的人。
外公外婆说他们兄弟俩在家过年冷清,不如跟他们一起过算了,但是谢元淼说家里有朋友一起来过年,拒绝了外公外婆的邀请。尽管只有四个人,谢元淼也尽量把这个年过得热闹丰盛一些,他跟外婆和二奶奶请教了年夜饭的做法。往年他们兄妹三个过的时候,都非常简单,比平时多炖个鸡,多加个鱼而已,但是这次郑世钧和凯文来,在谢元淼的心里,这是自母亲离世后,家的感觉首次变得完满起来,所以要好好过一个真正的年。
回家这两天,除了去拜访亲戚,谢元淼就一心在忙着准备这顿年夜饭。卤水鹅是年夜饭的必备菜,外婆听说他们不上自己家过年,还有朋友在,便让他大舅妈多宰了一只公鹅,将鹅卤好,给他们送了过来。
郑世钧和凯文看着这只重达二十多斤的公鹅都吃了一大惊,凯文兴奋得大叫:“火鸡!超大的火鸡!”
谢元焱说:“不是火鸡,是鹅,公鹅。”
“可以吃的吗?”
谢元淼努力将这只公鹅装到一只超级大的盘子里:“当然可以吃,等祭完祖,给凯文一只大鹅腿好不好?”
凯文拍掌:“好!”那么大只鹅腿,拿在手里都可以当棒槌了,耍起来肯定很帅。
郑世钧说:“你别开玩笑,这么大只腿,他吃到明年也吃不完啊。”
谢元淼笑眯眯的:“那就明年继续吃。”
下午谢元淼带着弟弟祭祖,拜祖先的时候,凯文凑热闹,非要跟着谢元淼兄弟俩一起拜。谢元淼就拉着凯文过来:“一起拜拜,祖宗们要保佑我们家的新成员小凯文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郑世钧当然不会去拜,但是看着儿子去拜,也没阻止,算起来,自己确实也是谢家的子孙了,凯文替自己跪一个也合情合理。
卤全鹅打头,其他像经典的滚血蚝、清蒸石斑鱼、清蒸蟹、洋参鲍鱼汤、百合芡实羹、牛肉丸汤,摆了满满一桌子,都是谢元淼和郑世钧一起动手做的。年夜饭上的卤水鹅当然都是切成片了的,但是凯文那只鹅腿给他留着故意没切,一只鹅腿重达一两斤,摆在凯文面前,几乎都赶上他的小脑袋了,凯文拿着大鹅腿舍不得吃,光顾着显摆了,缠着郑世钧给他拍了好多照片才算完事。那只鹅腿果真留到了明年才吃。
吃完年夜饭,凯文和谢元焱早早就等着放烟花了。郑世钧和谢元淼将烟花搬到大门口,在门前的巷子里一字儿排开,吸引来了左邻右舍的许多小朋友,别人家当然也有不少买了烟花的,但哪里有郑世钧这么大手笔,多半都是些小小的彩珠筒,或者一两桶小礼花,郑世钧却买了二十桶大礼花。谢元淼说他浪费钱,他说千金难买一高兴,过年嘛,偶尔奢侈一回可以原谅。郑世钧没有说,往年他们还会开游轮到维多利亚港去放烟花庆祝新年呢,那花费可不是这一两千的。
谢元淼看着门口的盛况,想起自己小时候的心愿,就是某一天要在自家门口摆上满满的烟花,放给周围的人看,让别人都来羡慕羡慕。后来长大了些,知道放烟花不过是增加污染而已,又加上母亲离世,生活维艰,放烟花的念头就彻底没了,没想到居然会有一天还能实现。
谢元焱和凯文人手一支香,开始点火放烟花。郑世钧说:“别都一下子点完了,慢慢点,这个放完了下一个,这样放得久一些。”那么孩子的快乐也就能持久一些。
谢元垚家里也买了烟花,但是只有五把彩珠筒,还有四桶小礼花,都是他爸妈和他外出打工回来的姐姐们给他买的,在往年,这已经是邻里间很值得称耀的事了,小伙伴们都会跑到他家来观看,但是今年,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谢元焱家的烟花吸引去了,可把谢元垚羡慕嫉妒恨得牙痒痒。
凯文点燃了第一桶礼花,震天的响声和绚丽的烟花炸响了孩子们的欢乐,也照亮了孩子们小小的虚荣心。谢元焱和凯文一个接一个地放着烟花,有孩子眼馋,过来讨好谢元焱,试图让那美丽的烟花从自己手下点燃炸响。
谢元垚就是其中一个:“阿焱,我跟你换一个玩吧,我用两包彩珠筒换你一桶烟花。”
谢元焱头也不抬:“不换。”这孩子头一回扬眉吐气,别提多神气了。
谢元垚便跟凯文说:“我跟你换烟花,我这个可以拿在手里的,比你那个更好玩。”可惜凯文听不懂潮州话,他的话等于鸡同鸭讲。
谢元焱拉着凯文,跟他说粤语:“别理他,他有的我们自己也有。”卖烟花的人见他们买得多,给他们送了好几包彩珠筒。
凯文是元焱的小跟屁虫,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别欺负他不懂,他懂得很呢。
放完烟花的时候,谢元淼将放完的烟花桶收回来,放在屋檐下摆着,别挡着人走路。谢元焱心血来潮,数了一下:“咦,怎么只有十九桶?明明是二十桶的。”
谢元淼看了一下码得整整齐齐的烟花桶,果然少了一个角:“外面的都收回来了,可能是谁家小孩看着好玩,抱了一个回家去了。”
郑世钧说:“就是你大伯家那小子,偷了一桶没放的回家去了。”
谢元淼看着他:“你看见了怎么不做声?”
郑世钧摊摊手:“我说什么?他都看见我了,还明目张胆地偷。我一个大人,也不好跟个孩子计较一桶烟花。”
谢元淼望着隔壁的大门,冷笑了一声:“胆子越来越肥,都偷得明目张胆了,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我大伯好不容易得个宝贝儿子,结果就培养成了个偷鸡摸狗的东西。”
郑世钧见他话里有话,压低了声音:“这还是有前科的?”
谢元淼点头,拉着郑世钧进了屋:“那年我妹在家养了一群鸡,有一天丢了两只,就被他偷去吃了。”
郑世钧抬眉:“你怎么知道是他偷了的?”
谢元淼说:“我在他家院子里发现了一盆子没吃完的鸡,有两个鸡屁股。不过年不过节的,谁家一口气杀两只鸡啊,而且我阿姆那人,平时吃个鸡蛋都要掂量一下,别说吃鸡了,更何况是两只呢。”
郑世钧皱眉:“那后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