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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木真唯恐出兵之事为鞑靼得知,传令大军所过之处,将沿途所见的牧民尽数捉去,暂押于军中,不令其走漏半点风声。睍莼璩伤是以蒙古大军一直走到龙驹河东数十里处,鞑靼契丹联军仍是一无所知。此时突然现身杀来,便如神兵天降一般,毫无半分征兆。鞑靼人全力防卫金军,设置的棚栏尖桩等物都对正了金营,余者并无遮拦,因此蒙古骑兵毫无阻碍地便冲进了鞑靼军营。鞑靼各族措手不及,仓促接战,却是难以抵挡蒙人锋锐。待到斜出得报,传令组织反/攻之时,西方的几个营寨已被攻破,不少鞑靼人命丧蒙军铁蹄之下。
完颜襄听得蒙古骑兵来援,犹不敢信,急步奔出帐外。登高眺望时,正西方烟尘张天,蒙古骑兵与鞑靼人正杀的难分难解。完颜襄大喜之余,不禁手舞足蹈,连声叫道:“快,快,快!乘此良机,我们也赶快突围!快,快!”蒲察元都见丞相大人欢喜之下,已有些语无伦次,便躬身道:“是,但咱们向西还是向南,还请丞相示下。”完颜襄愣了一愣,方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兴奋过度,咳嗽一声,整整衣冠,道:“正东是斜出大营,兵马众多,戒备森严,不能攻击;西边蒙古人和鞑靼人交战正酣,由他们去打便是;我们向南杀,主攻契丹军营,从那里突围。”蒲察元都躬身领命。数万金兵听说援军到来,个个精神百倍,齐声鼓噪,刀枪并举,直奔契丹营寨杀去。
毕再遇和蔑古真领兵赶到之时,铁木真所部已将防守西方的鞑靼军马击溃,乘势又来冲击耶律楚的营寨。耶律楚本来就顶不住金兵的攻击,又怎能挡得住蒙古铁骑排山倒海般的攻势?几千人马给夹在数万大军当中,只不多时,便已死伤过半。耶律楚眼看形势危急,忙下令后撤。但契丹骑兵不过一千多人,余下的都是步卒,骑马的或可逃得性命,步行的却难以脱身,尽为蒙古骑兵追上杀死。追随在耶律楚左右的,只不过余了四五百人。
蒙古兵卒身着皮甲,清一色的手执弯刀,背负弓箭,远用箭射,近则刀砍,奔行如风。数万蒙军分作两队,分别由铁木真和脱斡邻率领。便如同两条用弯刀组成的钢铁洪流,势不可挡。鞑靼联盟兵力上虽较蒙古人为多,但不能有效统一指挥的弊病却暴露无疑。斜出按兵不动,只顾指令其他各族上前攻击;各族族长见大汗犹不肯上前,谁肯甘心卖命?只有少数与蒙古人仇恨甚深的部族舍命向前,恶斗不休。刀枪相格,羽箭飞鸣,喊杀声此起彼伏,战马激起的烟尘悬在空中久久不散,形势一片混乱。
毕再遇瞧在眼里,甚是惊骇,失声道:“哪里来了这许多骑兵?”蔑古真凝目片刻,咬牙切齿地道:“他/妈/的!是蒙古人,咱们鞑靼人的仇敌来了!”毕再遇不知鞑靼和蒙古辗转仇杀之事,但危急时刻,也无暇询问,手搭凉棚,往战阵中张去。遥见耶律楚带了数百人正往南奔逃,其后一队蒙古骑兵犹挺刃紧追不舍,忙回首高叫道:“萧大哥,耶律将军涉险,咱们快去接应。”萧雎心中惶急,大吼一声,带领手下契丹兵众径往耶律楚等人奔去。蔑古真马刀一举,麾动全军,也跟着冲出。
耶律楚远远看到萧雎等人赶来相助,心下一喜。举刀呼道:“兄弟们,援兵到了,咱们也不能光顾着逃命,回去再冲杀一阵。”周围的契丹骑兵自起事之初便已跟随在他身边,已久历沙场,虽在败逃之际,士气却丝毫未减,都回过马头,跟了耶律楚,迎着追兵杀去。身后萧雎,毕再遇及蔑古真等陆续杀到,与追来的蒙古骑兵战成了一团。
蒙军主力及金军都转去攻击鞑靼大营,追赶耶律楚的蒙古人不过是一个千人队,虽然悍勇善战,但契丹人护主心切,再加上有蔑古真的四千骑兵相助,终究难以抵挡。斗了顿饭光景,便有半数死于马下。蒙古人天性凶顽,宁折不弯,眼看不敌,却无一人离阵奔逃,个个红了双眼,大呼酣战。.毕再遇护着耶律楚远远退开,瞧这些蒙古人如此骁勇,心惊之余,却也激发了胸中的猛气,紧了紧手中长刀,拍马便往战阵中杀去。长刀挥舞,连斩数名蒙古骑兵于刀下。
蒙军主阵见这边战况吃紧,早有一队军马奔来接应,为首大将正是那黄须蒙人博尔术。博尔术率军杀到,遏住了鞑靼契丹联军的反扑势头。正激斗间,迎面正撞上了萧雎和毕再遇。萧雎一见博尔术之面,登时怒火烧胸,戟指骂道:“原来是你这厮引了军马前来偷袭!没想到蒙古汉子竟也成了金人的走狗,这般卑鄙无耻!呸!”博尔术面上微微一红,旋即恢复常态,大喝道:“鞑靼是蒙古的仇敌,你们契丹人跟鞑靼结盟,也是俺们的仇敌!跟仇敌作战,什么手段都可以使得,哪里卑鄙了?”萧雎更不答话,纵马挥刀,便往博尔术迎头砍去。博尔术向来被誉为乞颜部第一好汉,自是毫不把他放在心上,当即舞刀来迎。两人刀来刀往,堪堪斗了十多了会合,萧雎终是逊了一筹,渐渐不支,被博尔术瞅准破绽,一刀抹在肋下。萧雎大叫一声,险些自马上一头栽将下来。
毕再遇见萧雎中刀,心下大急,一声大喝,长刀绕身一旋,将与他缠斗的三个蒙古骑兵尽数斩下马来,旋即回马去救萧雎。马未到,手中长刀已经挟着一股疾风向博尔术迎头劈下。博尔术不知厉害,见他这一刀来的凌厉,举刀便迎。但听得〝当〞的一声大响,手臂剧震,掌中刀差点脱手飞出,半边胸口亦随之酸痛不已。博尔术心下骇然,勒马退开数步,向毕再遇瞥了一眼,暗道:“原来是他,没想到这南蛮子竟然如此了得!”毕再遇双目紧盯着博尔术,大声道:“萧大哥,伤的要紧吗?”萧雎忍着伤口疼痛,哼道:“没事。”毕再遇道:“你先退下,我来替你报仇。”也不等萧雎回话,长刀一紧,径往博尔术颈侧削去。博尔术手臂酸痛未消,哪里还敢硬接,侧身让过,正要还他一刀,忽觉腰旁风响,低眉一看,却是毕再遇一刀走空,刀柄又乘势转过,砸向他腰间。博尔术招架不及,左手紧紧抓住缰绳,一个蹬里藏身,钻在了马腹之下。毕再遇两招无功,眼前忽地没了敌人的影子,亦自惊骇。正要勒马退开,忽觉金刃披风,扎向自己小腹,原来是博尔术复自马腹下钻出,挺刀来袭。毕再遇心中冷笑,长刀自空中压将下来。两刃相交,一声大响,博尔术虎口鲜血长流,手中刀再也拿捏不住,脱手飞出,斜斜插在地上,已成了一柄曲尺模样。眼看毕再遇又已举起刀来,这一刀斩下,说不定连人带马都会被斩为两片。性命关头,博尔术再也顾不得有失蒙古好汉的尊严,大叫一声,拨马便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