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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脚下,勋爵犯法尚与庶民同罪!”王鸿丝毫不退让,声词振振道:“他区区一介白身,如何拿不得?”
“你敢动一个试试?”宗天瑞向前一步,挡在顾川面前,迎着那刀鞘:“顾先生是我广乐侯府的恩人,若是罚钱,我出了!”
“怎么,杖棍你也要替他受了吗?”王鸿冷笑一声道:“罔顾国法,我看你也想要进牢狱吃饭!”
宗天瑞还想说什么,却被顾川出声打断:“小侯爷,不要与蠢货争辩。”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愚蠢之人争辩太久,也会影响到自己的。”
宗天瑞闻言,倏然一笑,应声道:“顾先生说的是,没必要与蠢货争辩。”
顾川看向王鸿,而后缓缓道:“王统领,看来你我第一次见面时,我说的话,没有说错。”
上次的话?王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旋即又想起了什么,脸色顿时阴沉。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好像骂了自己一句?
王鸿脸一黑,咬牙道:“顾左右而言他,现在说的是你犯法的事情,不要扯开话题!”
“犯法?”
顾川轻笑一声,悠悠道:“敢问王统领,我奉陛下之令进宫,也算犯法吗?”
听到这话,王鸿脸色顿时一僵。
奉……奉陛下之令进宫?
“还是说,王统领觉得,区区一条律令,可以凌驾于陛下之上?”顾川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旁的宗天瑞顿时目光一亮,跟着质问道:“王鸿,你胆大包天,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吗?!”
王鸿身躯微颤,一双眼睛圆睁,牙都要咬碎:“自……自然不是!”
他深吸了一口气,顿觉脸面无存,仍嘴硬道:“既然是陛下之令,那你还在这里浪费时间做什么?”
“这就不劳王统领关心了。”
顾川嘴角微扬,再没有看他。
宗天瑞嗤笑一声,而后将手中的琴谱奉上,笑着道:“顾先生,此琴谱乃是前朝乐家大贤厉容烟的大作,今有幸送与先生,还望先生莫要嫌弃。”
“小侯爷说笑了,这般绝世珍宝,在下怎么会嫌弃呢?”
待他接过琴谱,宗天瑞便道:“既然先生有事,那天瑞就不叨扰先生了,待来日再邀先生去府上。”
顾川点了点头,而后驱马离去。
待他远去,宗天瑞这才收回目光,瞥了一眼一旁的王鸿,嗤笑一声后领着家仆离开。
王鸿驻足原地许久,他憋着一口气终于吐出,转身走到那马车旁,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来。
“矜雪,这琴谱拿不到就拿不到了,改日我再给你送一本更好的,如何?”
沈矜雪今日出来游玩,他是特意过来陪同的,路过这间店铺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那本琴谱。
又想到过几日七夕时云良阁的盛会,届时各家公子小姐都要在盛会上赋诗行乐。
若能送上一本好的琴谱,沈矜雪定然会欣喜。
只是没成想,这琴谱早已有人定下,恰好宗天瑞也来取琴谱,便起了争执。
“不必了。”马车内,传来沈矜雪清冷的声音,如丝竹弦音般悦耳。
“矜雪……”见她拒绝,王鸿还想说什么,却见候在一旁的丫鬟开口。
“王公子,我们家小姐乏了,就先回去了,不用送。”
看着缓缓驶离的马车,王鸿眼中满是不甘。
为什么?
为什么碰到顾川总没好事,明明他是那般低贱的人,自己才应该万众瞩目才对!
卫国公府的马车向着远处走去,车身微微晃动,正如马车内坐着的人的那颗心一样,始终平静不下来。
沈矜雪端坐,她仍是那般高洁,如同一朵天山雪莲,一袭白衣映衬,绝世的容颜之上,那双美眸中尽是复杂之色。
“小伶,我……是不是错了?”
清冷的声音飘出马车外,语气中已经携着一丝自我怀疑。
马车外跟着的丫鬟闻言,顿时咬了咬唇,迟疑道:“小……小姐,奴婢不敢乱说。”
短暂的寂静后,沈矜雪再出声:“连你也觉得我错了吗?”
……
步景载着顾川来到皇宫门前,神武门仍然巍峨雄伟,顾川两度前来,心境却是完全不同了。
一曰赴死之志,二曰寻常之心。
将步景交给守门的禁卫,顾川便跟着等候许久的内侍进了宫。
初秋的风从冗长的宫门内吹来,掀起少年的衣裳,吹起那飒飒少年气。
踏上白玉阶,穿过门廊之后,他又站在了承恩殿前。
“陛下,顾川带到!”
内侍站在殿前,高声道。
片刻后,宇文元朔的声音响起:“让他进来。”
顾川闻言,抬脚踏入殿中。
皇帝坐在御案前,案上的奏折堆积如山,他正拿着奏折批阅着。
“草民,参见陛下!”顾川抬手虚抱,躬身拜道。
“来了?”宇文元朔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道:“坐吧。”
“是!”
顾川应声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这时他才注意到,在宇文元朔的身旁,还坐着一个孩童。
那孩童正望着顾川,一双眸子如星辰般透亮,格外的澄澈,但隐约中又有锋芒潜藏。
他身着锦衣,贵气非凡,眉宇间与宇文元朔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能出现在这里,并且还坐在批阅奏折的皇帝身旁,这孩童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不待顾川开口,宇文元朔便说道:“裕儿,还不拜见顾先生?”
那孩童闻言,立马站起身来,有模有样的冲顾川拜道:“宇文裕,见过先生!”
顾川微微点头,而后看向宇文元朔。
他摸了摸孩童的头,说道:“这是朕最小的儿子,排行老九,自小便十分聪慧,跟朕小时候很像。”
这话,有些意思……顾川微微一愣,而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宇文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