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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不能呆坐在那里,甚么也不管,甚么也不顾,只眼睁睁的看着童童,因无药可用而病得一天比一天重!她从大夫那儿学了点药理,便想着自己出去找找。熟料,童童却趁着她不注意,悄悄跟了来。
这话中漏洞不是没有,只是谢安娘也无意打破砂锅问到底,既然人家不愿说她也不屑强求,便只点了点头,转而说起其他话题。
两人聊了一会儿,云珰便端着小份的粥食,并几碟可口小菜走了进来,一一放在桌上,谢安娘指了指尚带丝热气的吃食:“菜色简陋,这些都是自家庄子上产的,也就胜在口感不错。”
洛芸娘赶忙摇了摇头,谦逊有礼地回道:“夫人说得哪里话,承蒙夫人不弃,收留了我们,感谢都来不及呢!”
“行了,你也不用客套,快些用膳罢!我这就先走了。”谢安娘说完,便告辞走人,回了自个儿的住处。
走到半路,似是想起甚么,便又让云珰去取了东西,给洛芸娘送去。
只是踱步回了房,谢安娘却也是百无聊赖,这次出来得匆忙,连本平日里爱看的书都没捎上,现下只能开着窗户,倚在窗台上,双手撑着下颚,发呆的瞅着凉凉月色。
星子疏朗,只两三颗稍显明亮的星子,在庞大地夜幕下,虚弱地一闪一闪,随时都有湮灭的可能。可窗外那轮愈来愈圆,圆得近似硕大玉盘的明月,却与她记忆中的那个夜晚,渐渐重合。
怔怔地望着那轮虚虚挂在天幕的明月,谢安娘的脑海中不由控制地,跳出了那个人月下窗边守望的身影,她眼睫微垂,盯着床沿花纹出神,再也不会有人愿意这般陪着她了。
也不知他可曾醒过来?若是不见了她,依着他那淡漠地性子,那双深沉黑眸中可会掀起半点波澜?又或者,根本就不曾醒来。
再或者,纵是睁了眼,也根本就不曾记起她,那双黑眸中只余懵懂清澈,便似个无忧无虑地孩童般,纯粹地快乐着,其实,真是这般也没甚么不好。
至少,他就不用为她而牵肠挂肚了。
她倒情愿他每一天都能活得开心些、鲜活些,可一想到他会就此将她遗忘,封存在记忆的尘埃里,偶尔想起才会问上一句,安安去哪儿了?
她又有点闷闷的,只觉心里堵得慌,却又不知如何排解。
那种委屈得无处诉说的心情,在这一刻,夜深人静之时,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谢安娘抬头仰望夜空,神思远飘。
说起来,自成亲后,这好似是两人的第一次分离,隔着大半个城池,她开始毫无预兆地想念他了。
这处院子也不算大,洛芸娘起夜,无意中瞥见了独自依坐窗台的谢安娘,又清又冷的月光倾泻在她身上,笼上了一层淡得看不见的孤寂。
“夫人,这月色真美!只是独自赏月难免孤寂,您可介意多个不请自来的人。”洛芸娘站在走廊的那头,声音中透着几分少有的轻快。
“童童的烧可是褪下了?”瞧她浑身都散发出愉悦,好似卸了几斤重包袱似的,谢安娘略一思索,便开口问道。
“嗯,还多亏了夫人晚上差人送来的那帖药。”洛芸娘由衷地感激道,自喂了那碗药后,童童身上的烧也逐渐消下,她可算是长舒了口气。
谢安娘倒也理解她这种心情,便笑着附和:“童童那么乖巧的孩子,怕是没人忍心看着他病恹恹的躺床上,我可是期盼他快些好转呢!”
那药是谢安娘从晏府中带过来的,临走前孟大夫匆匆找上她,将一张还未干透的方子交到她手中,满脸郑重地叮嘱着,让她按照上面所写的方法服用,并说已配好了十几日的份量,都已让人尽数搬上了马车。
那张药方她在晏府便听孟大夫提过,知道是他没日没夜捣鼓出来的,专门针对时疫的,只是效果还有待考察,若不是事出突然,孟大夫怕也不会如此匆忙地将其交给她了。
谢安娘将药送过去前,便说明了情况,那孩子也是染上时疫,两人皆是同样的病症,只她不知为何,却并未有童童那般严重,咳嗽倒是偶有,但并不曾发热。
许是以往孟大夫的药真的起到作用了,那时疫也不是没有好转的希望,这般想着,谢安娘稍显低落的心情,也明朗了一点,仿若拨开了一丝笼罩在心间的阴霾。
那温凉如水的月色从间隙中穿过,留下了斑驳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