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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看着朝他缓缓飘来的羽毛,嘴唇翕动几下,只发出了一些无意义的嗯啊声。
他没有失忆,没有痴傻,一切正常,只是脑海之中宛如刮起了一场风暴,所有的思维都被搅得稀碎,无法形成任何一条完整的思绪。
所有的想法在刚刚诞生的时候,就会被冲的七零八落,显得他宛如一个智障。
在天明努力和脑中的混沌进行着抗争之际,飘落的羽毛也终于到了他的眼前。
一羽障目,不见天下。
天明的双眼刚好被一片羽毛完全遮挡住,失去了视野。
恰好也就在这一瞬间,他脑中的风暴开始平息,不再万般思绪,转眼即碎。
紧接着,羽毛翻飞,他重新恢复了视野,眼前的景色却已然大变样。
原先一望无际的水平面依旧微微粼动,不过他却站在了一片陆地之上。
更准确的说,是一座小小的水中孤岛,不过方圆几丈大小。
岛上只有一棵近十丈高的繁茂大树,以及地面上的一把琴。
清风拂过,粉色的花瓣洋洋洒洒的散落漫天,飘至地下,而那把琴的旁边,则摆放着一枚小小的翠绿镶金玉环。
这枚镶金玉环天明很熟悉,非常熟悉,因为这玩意是从他记事起就被他随身携带的,唯一的,大概率能证明其身世的东西。
不过他只有残缺的半枚,而非完整的一个,平日就绑在绳子上当作项链带着。
一边想着项链的事,天明一边伸手去怀里摸自己的半枚玉环。
果不其然,摸了个空,只掏出来了空空如也的线头。
天明仍旧不太灵光的脑袋没有想太多,伸手将地上的玉环捡了起来,拿到近处,凑上去自己看了看。
其实没什么可看的,就是一枚镶有金纹的上等玉环,整体纹路也都是对称的,完整版和他之前的残缺版差的仅仅只是一个轴对称变换。
不过天明还是看着玉环愣愣厨神,不是他想到了什么,而是他刚好转没一会儿的脑子,又没了!
失神中的天明视线全部集中到玉环中间的孔洞之上,仿佛在尝试从中看出什么,不过实际上看到的只有一片模湖。
一段时间的恍忽过后,天明勐然惊醒,还未等他观察环境,就感到周身传来一阵阵热浪。
凝神四下一看,此时的他竟然又莫名其妙跑到了一辆正在疾驰的马车之上。
在马车的两边,是燃烧的熊熊烈焰的各式建筑物,连绵不尽,尽是一片火海。
惊慌失措之际,天明心头却浮起了些许熟悉感。
这些燃烧的建筑物,似乎……似乎跟他之前昏迷时在恍忽之中看见的很像啊!
尽管有些眼熟,天明却也做不了任何事,只能无助的坐在马车架上,任由马匹奔驰。
狭窄的直道两旁,不断的有粗大高耸的梁柱崩塌倒斜,无数的火星随之炸开迸散,天明觉得都已经崩到自己脸上了。
在火焰的包拢之中,天明隐隐绰绰的似乎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低语,声音满怀慈爱却又尽是悲怆。
然而他只能听见虚无缥缈的喃喃低语,并不能听出来到底说的是什么。
天明试着努力的追寻这些低语,但换来的只有脑中的混沌。
又是一阵恍忽,回过神来的天明发现低语声已经彻底消失,而这辆疾驰在火场之中的马车业已渐渐将无尽的烈火甩在身后,不知不觉间踏入了荒凉的野外。
周围的一切全都灰白色的,朦朦胧胧,远处的天边透着赤阳的火红,近处的青冥则重叠着厚厚的云彩。
天明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不过他的心头又涌上了些许异样感。
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在被人窥视着。
放眼望去,四周只有一片寂寥的荒芜,偶尔可见些许残垣断壁,但绝对没有除了他以外的第二个活人。
可天明就是觉得自己在被一双眼睛暗中注视着,甚至他的心底还莫明浮现了那双眼睛的大致样貌——
一双朦胧不清,仿佛隔着一层薄纱的狭长眼眸。
被窥探的不适感让天明不由自主的四处张望,试图找出偷窥之人。
就在他扭头张望之时,不知怎么就被揣进他衣服里面的玉环却恰巧掉了出来,翻滚着在触地前的一瞬间,突兀的分作两半。
天明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又一次陷入恍忽之中。
随后又是一次熟悉的世界变换,身经百战的天明已经熟悉了这突然的变换,镇定的看着新的场景。
天边的余晖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连绵无尽的阴暗浓云,周围的环境也被一片浓雾层层笼罩,什么都看不清。
天明只知道马车现在疾驰在一个有着明显弧度的悬崖边上,且路面凹凸不平,颠的他浑身乱颤。
这种在悬崖边上策马狂奔的操作无疑非常危险,天明虽然活泼,但无意飙车,更不要说这车还不归他他控制。
但也正因为他控制不了,所以他只能提心吊胆的不时低头看一眼被浓雾笼罩着的崖底,暗自祈祷。
如果从天空往下看,就能看见马车此时其实奔驰在一块和天明的半块玉环形状一样,虚空漂浮着的巨大石块上。
其中的重点在于,这条路的终点是绝路。
就在车轮擦着悬崖边沿,跌宕起伏之际,灰蒙蒙的天空之上突然浮现出一幅夕阳之下,千军万马冲锋厮杀的场景。
原本还在担心掉下悬崖粉身碎骨的天明立刻就被吸引走了全部的注意力,仰起头呆呆的看着惨烈的战争群像。
又是熟悉的恍忽,又是熟悉的变幻,天明再次回神,愕然发现人已经被马车带着,闯入了兵荒马乱,尸横遍野的战场之中。
放眼望去,只见到处都是厮杀中的士兵,分作两个阵营,穿着型制不同的甲胃。
马车飞奔着掠过一名又一名士兵,鲜血、锋刃、火焰、尸体……等等和天明擦肩而过。
小小的少年再一次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和在悬崖边飙车迥然不同的压力。
直到马车跑出这段士兵密集,鲜血飞溅的危险道路,天明扭头看着逐渐远去的火光吗,才算松了口气。
然而等他扭过来来,却发现自己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天明吓了一跳,身体不由的向后勐靠,贴在马车厢的边沿上。
而这名士兵则不带丝毫犹豫的,高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利剑。
恍忽和恐惧交织之间,天明身处的环境似乎变成了一个阴暗的小巷,身穿甲胃的士兵也变成了手持利斧的凶恶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