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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梦的房间只有一块蒲团,一张床榻,以及一扇桌案,除此之外连个多余的坐具都没有。
古寻打量一圈后,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对晓梦抱怨道:
“你这房间布置的也太简陋了,哪像个女孩子的居所!”
晓梦不咸不淡的回道,“我是出家人。”
出家人,也就是上山修道之人,是没有世俗的男女概念的。
古寻对此不以为然,“出家人又如何?你那几个女弟子我看着就挺有女儿气的,你的年龄只怕比她们还小些,当然也是女孩子。”
“那你可以去找她们,去研究她们的房间像不像女孩子的居所。”晓梦对古寻永远都是有话说的,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她们?她们可比你听话的多,不需要我去管。”古寻同样针锋相对,没有让步。
晓梦侧目睥睨他一眼,冷笑着反问道,“你管?你管过什么?”
“所以你跟我较劲,是怪我当年把你送来天宗?”古寻皱着眉头,很为难的问道。
“那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晓梦淡然回应道。
“那你在不满什么呢?”古寻一摊手,不明所以的又问道。
“我没有不满。”晓梦看着古寻,语气认真的解释道,“我只是想提醒你,既然当年你放任我自己做选择,今日就不该干预天人两宗的内部事务。”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过去不管,今日就也别管。
“那能一样吗?”古寻瞪着眼看着晓梦质问道。
晓梦瞥了他一眼,直接不说话了。
有什么不一样呢?
古寻长舒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心平气和,然后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晓梦,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刚才那情况,是我该不该干预的问题吗?”
“我不干预,难不成看着你和逍遥子同归于尽!?”
“死的只有逍遥子,我只会赢。”晓梦干脆利落的用话堵了回去。
古寻被这话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阴沉着脸好一会儿后才压抑着气愤再次强调道:
“晓梦,我说了,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我原以为你在天宗修行这么多年,最多只是性子养的有些乖僻,做事还是有分寸的,此番天人之约我本也没有放在心上,是章邯几度在我面前提及,我才特意过来旁观。”
“回头我倒是得谢谢他的警觉,不然这些话怕是得在你的坟前说了!”
晓梦沉默了片刻后,完全不理会古寻这一番说教,或者说是指责,反而淡淡的问了一句:
“你一直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我……”古寻让噎的恨不得给她脑壳敲烂。
忍住动手的欲望,他没好气的怼了一句,“我确实不该多管闲事,救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古寻,晓梦露出了一抹笑容,突然转移了话题,没头没尾的说道:
“天人两宗该消失了。”
“啊?”古寻愣了一下,这怎么突然聊回正题了?
过往都是他古大国师说话没头没尾,思维跳跃,现在算是风水轮流转了。
回过神后,古寻立刻接上了她的话,“该也好,不该也好,都没必要用这种方式。”
“你才十八岁,何必急于一时?”
“你想让我再等五年?”晓梦灰白的冷眸瞥向古寻。
古寻耸了耸肩,表示肯定。
以晓梦和逍遥子的年龄差,别说五年,就是再等十年,甚至十五年也不算过分。
天人论剑总还是会一届一届办下去的,何必着急呢?
得到回应的晓梦轻哼一声,意味不明,旋即再问古寻道:
“你觉得,逍遥子还有五年的时间?”
古寻顿了一下,随即嘴角带笑的回道,“就算你看逍遥子不顺眼,也不必这么咒人家吧?”
“堂堂人宗掌门,实力足以排进天下前十之列的高手,让你说的没几年好活了。”
晓梦淡然回了一句,“不是只有阴阳家懂得观天象,明运势。”
“所以你是看见人宗的结局了?”古寻好整以暇的笑呵呵问道。
“我只是看见了一场动乱。”谈及这些常人眼中天崩地裂般的大事,晓梦语气反而越发平静,“无聊的……纷争。”
“逍遥子不晓大道,妄自将人宗卷入其中,结局自不会好。”
“既然是无聊的纷争……”古寻没有着急讨论逍遥子的下场如何,针对前半句问道,“你又为何要入世?天宗不该高高挂起,不理世事纷扰吗?”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晓梦淡定的回道,“道,从不是一成不变的。”
“所以你就要和他搏命?”古寻又问道。
“他走错了道,赢的只会是我。”晓梦对论剑的输赢问题依旧固执己见。
古寻不再和她争论到底谁会赢得问题,选择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就算是你赢,你也会重伤濒死。”
“最多只是濒死而已。”晓梦对此不以为然。
古寻盯着晓梦,对方的表情很坦然,可见确实对此不怎么在意。
在她看来,濒死就是没死,没死就是没事。
那既然没事,有什么可纠结在意的呢?
古寻看明白了晓梦的想法,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感慨道:
“我都不知道是该说你不愧是天宗掌门,连自己的生死都能忘怀于心,还是该说你少年心性未消,至今仍然保持着那份韧劲了。”
晓梦这种置生死于度外的态度,可以说是太上忘情,也可以说是足够心狠。
前者代表着她在天宗的修行——天宗弟子鲜少有怕死的。
后者代表着她年少时的秉性——能藏在死人堆里苟活一命,心性自然够坚韧,也够狠。
面对古寻的……姑且算指责吧,晓梦额前的雪白秀发抖了抖,态度淡然的反问道:
“你希望我是哪种情况?”
“我希望哪种都不是。”古寻没好气的回道,“我希望你能在乎一下自己的小命。”
“我还希望你能体谅一下我和章邯,我们当年救你也是费了不少力气的。”
“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晓梦不理会古寻的‘希望’,很果断的回应道。
“什么叫你该做的事?”古寻反问,“你自己都说逍遥子走错了路,人宗会被他带坑里去,你又为何非得亲自出手?还这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