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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少年双手抱拳,又恭敬回了一句:
“回皇后娘娘,二阿哥一直养在宫里,微臣不晓得,二阿哥是不是在宫外。”
琅嬅稍稍眯眼,心里对这个少年更是满意了几分,正要让他下去,门外却跳进来一个雀跃的身影。
“额娘,慧娘娘!”
明绿滚云边白,攀金线小狮子纹的衣裙,头上简单簪着绒花,却又被格外偏疼地别上一朵飘花的翡翠珠花。
钟灵毓秀,声音郎朗清脆,眉宇都是娇纵傲气,张扬如同烈火的姑娘,提着裙子就大大方方走了进来。
“哎?大哥也在?怎么你也在。”
永璜看着自己的妹妹进来,忍不住就嘴角上扬,抱拳行礼,璟瑟也笑眯眯还礼,眼睛却盯着他身后,低着头行礼的御前侍卫身上。
“你们认得?”
曦月咬着一块桃酥问了一句,璟瑟抬头,笑的明快应了一句,只是短暂见过一面。
“他姓博尔济吉特,叫色布腾巴勒珠尔,皇阿玛已经封他为御前侍卫了。”
“本宫知道。”
琅嬅轻轻招手,璟瑟便轻快地跑过去,依偎在母亲身边,小心不碰到她的肚子。
琅嬅也满脸柔和的笑容,宠溺慈爱地抱着自己的女儿。
曦月羡慕地看着两个人母女天和,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永璜;永璜别开视线,有些心虚。
他可不想再被额娘抓过去,穿小姑娘的衣服了。
“好了,说正经的,你大哥今天好不容易进宫,你也和大哥说说话。”
琅嬅捏了一下璟瑟的小脸,然而璟瑟嘟着嘴,先带着笑看了一眼大哥,又把目光轻轻地扫了一眼巴勒珠尔。
“和大哥说话当然是好,但这位少年侍卫在旁边,我可不敢说太多。”
“哦?”
琅嬅带笑看着璟瑟,小女孩若有所思,笑眯眯说了句:
“我怕我说的话粗鄙浅薄,教这位伴读听了去,私下里和大哥笑话我呢。”
永璜一时无奈,知道这个妹妹又在让人捧她了,于是熟门熟路抱拳行礼道:
“不敢不敢,和敬妹妹才学深厚,学富五车,岂是我等能比的。”
而他身后的巴勒珠尔也跟着行礼,同样拍公主的马屁。
璟瑟听着心里高兴,骄傲地翘着鼻尖昂着下巴,倒也正眼看着巴勒珠尔。
“我大哥捧我,倒也说是真心的,你捧着本公主,本公主倒是不知是否真心。”
“毕竟你是我大哥二哥的伴读,也算是学富五车吧。”
“璟瑟。”
琅嬅稍稍有些严肃,瞪了璟瑟一眼,然而下头跪着的巴勒珠尔却悄悄勾了勾唇角,有些无奈,却也乐得捧着这位小公主。
“回和敬公主,微臣自然是真心敬服您;微臣就算熟读《四库全书》,也不及您才学半分。”
两位长辈听得忍笑,永璜更是憋得嘴角都向下,不敢笑出来一声;璟瑟也被说的脸红,赶紧打断了他。
“好了好了,这么会捧人,满嘴油腔滑调;既然你在皇阿玛身边当差,那你也要懂汉文,我问你,你可听过《近思录》。”
永璜站在一边,让大家的目光都能看着巴勒珠尔;然而对方并不露怯,只是低着头回话。
“回和敬公主,学者须是务实,不要近名方是,是微臣百读百感之句,因此,微臣也十分爱读此录。”
璟瑟原本想高谈阔论一番,《近思录》如何如何好,如今看来,这小子读过多遍。
因此小公主捏着拳,想了一番,佯装不满继续道:
“《近思录》乃程朱理学所出,所谓存天理灭人欲,本公主却不这么想,因此不爱读这本书。”
琅嬅挥挥手,让所有人出去,身边只有惢心,曦月身边便只有茉心,其余只有璟瑟,永璜和巴勒珠尔。
琅嬅知道女儿要强,便也不拦着,左右只是小孩子私下,在自己宫里辩学,让人守口如瓶就是。
下头的巴勒珠尔听罢,并没有慌张,从他语气里甚至能听出一丝笑意。
“公主说的是,存天理灭人欲,乃不通逻辑之处,微臣也不喜欢。”
“喂,你怎么总顺着本公主的话,我命令你不许顺着我说话了!”
巴勒珠尔应了一声是,便又回道:
“只是微臣所说,亦是作为学子的真心话。”
“若真要论起学说,微臣倒是更爱‘知其愚者,非大愚也;知其惑者,非大惑也。大惑者,终身不解;大愚者,终身不灵’一句。”
“哦?这是《庄子》里的一句,你倒是书通二酉。”
曦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满蒙人读程朱理学多,汉人除了程朱理学,便是道庄也要熟读。
博尔济吉特氏出自科尔沁,能透读道庄也确实少见。
璟瑟也不与他辩论了,道庄她也熟读,其中却又许多万法不得其解,只点点头,赞叹了一句。
“你倒是书读得多,要不我去求求皇阿玛,让你做本公主的伴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