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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帝联比作虚拟明星可能还是有些不恰当,毕竟运营虚拟明星的公司仍是实体,但房诺鲁以及一众临时员工能做的,只是利用这个政权失联前的余威,空手套白狼。
像诈骗一样。
这虚无缥缈甚至有些名声不佳的余威,在这种关头根本无法拉来靠谱的盟友,就连昔日与帝联关系最好的政权目前也也更偏向于观望。
更多的政权则是在伺机想要落井下石。
好在左吴不知不觉间已经运作出了一点点面子。
科技猎人所提供的星舰、其中对帝联现状感兴趣的科学家,几伙收费虽高但信用不错的探险者、再加上一些被列维娜调教完毕的虫人劳工们。
还有以个人名义,想去打发无聊时光的灰风。
这就是左吴靠自己面子能拉到的外援。
星舰在船坞处已经准备就绪。
左吴站在舰桥之上,看着这些外援们在各自归于预定的星舰中;虽人头攒动,但穿着女仆装的虫人们还是占了大半。
他们黝黑的甲壳还有头上的触角闪着反射着光亮,其抽象的长相让受雇的探险家们纷纷选择待在远离他们的地方。
虫人们倒是不在意,而是时时恪守列维娜教育他们的礼节,无比优雅地操作着种种重型工程造物,把属于科技猎人的种种设备搬到星舰之上。
其中有个长方形的盒子,这是科技猎人们的实验室。
直到今天左吴才知道为什么科技猎人平日同自己交流,都是在用那个如同会动的阴影般的光子木偶——
因为这些疯狂的学者把他们自己焊死在了实验室中,靠着维生装置维持生命,在互相依偎中向求知迈进,又用各自的体温抵挡研究过程中感受到的枯燥和冰冷。
这个方形实验室以及其连接的种种设备,某种意义上就是他们生命的全部。
此时。
光子木偶构成的阴影在左吴身边凝聚,科技猎人们一同发出酷似咏唱的腔调响起:
“在这里看,好像自己的心脏在被搬运般~还真是奇怪。”
左吴耸肩:“你们没必要跟我去的,我们的协议只是要求你们帮我去找织褛。”
“这也是协议之一~我们对被织褛祝福的地界依旧失踪的原因很感兴趣,当然,您也大可放心,我们不是倾巢而出,寻找织褛的研究依旧有我的同伴在跟进~”
阴影轻快回答,左吴点头,看着那方形盒子被装进星舰中,才忽然开口:“短时间内,你们是不打算回来了?”
“我们认为用‘回来’这个词不太妥当,‘回来’只能和归宿搭配,而我们没有这种东西~有的只是下一个目标,”硬要说的话,这次去帝联本土是我们‘回到’了该去的地方~
光子木偶轻笑:
“以及,我们确实认为这次的探索有成为长期作战的可能性,把实验室搬过去也是基于其上做的考虑~帝联疆土广袤,光是每个星系都蜻蜓点水般转一圈,都要花费数百年~”
这只是蜻蜓点水般转一圈所需的时间,科技猎人不会满足于此,会在求知的驱使下扑向任何异常现象,几百年的时间可能都是转瞬即逝。
左吴有些讶异:“数百年?这么长时间后,你们还能与自己的同事汇合吗?”
光子木偶想了想:
“我们想,应该是很困难的吧~不过没关系,我们研究自然现象累了时,也会研究科技猎人的历史聊以消遣,”
“有证据表明现在的我们也是从某个更大的组织中分裂而来的,可惜具体情况被一些先辈为了腾出研究的存储空间而删除了,只剩下一些零碎的片段~”
正说话时,那边。
方形实验室被装填完毕,星舰舱门缓缓阖上,光子木偶也动了动,像是在和这片自己工作过的地方以及尚未解开的谜题做告别。
然后。
光子木偶才继续唱:“所以,因为投入的研究而忘记彼此,继而引发组织的分裂,历史上已经发生过,当然有可能再发生第二次~”
“不过也没有关系,我们只会祝福彼此在接下来互相遗忘的日子中,能距离真理近一点,再近一点;哪怕互相的成果,我们互相间不知道~”
木偶耸肩,仰头看天:
“若真理像山峰一样最高处的尽头,那只要沿着攀登之路一直走,互相遗忘的彼此也终有一天能在那尽头相遇;”
“如果真理是像大海般深不见底,也能在孤寂的深入中知道有人在远处陪伴我们,走着相同的路~”
左吴点头,只觉得很有意思。
或许,科技猎人在久远之前,也是一个文明;只不过和其他文明用血脉与文化传承不同,他们传承的更是一种精神。
即便这个文明的基因乃至文化,可能在漫长岁月中被换过好几茬,但只要是对探索的狂信传承了下去,没有消失,他们便依旧能算是在延续。
和帝联迥然不同,这种传承方式在其他种族眼里看来,甚至有些自欺欺人;不过会把本体永久性与研究伙伴关在实验室中的他们,也不需要被人理解。
只是。
若有朝一日,科技猎人找到了他们从之分裂而出的文明,兴高采烈凑上去分享这数千数万年中的成果与见闻时。
所得到的回应,真能是如他们想象中那般,是那种“吾道长不孤”的喜悦吗?
旅途即将开始,左吴还是犯了老毛病——希望见证的故事都有个美好的结局;若科技猎人的远亲退化为了平平无奇的文明,丧失了这般疯意,还真是件令人遗憾无比的事。
想到这里。
左吴决定把这事记下:“说起来,你们分裂而出的那个组织或文明,叫什么名字?”
“名字吗?”
光子木偶苦恼,好像被突然要求去寻找一个许多年前就丢到犄角旮旯的杂物;却又依稀记得它在什么地方,不好就这么直接放弃。
方形实验室里依稀出现了激烈争论,透过木偶传到了左吴的耳中;但争论没有持续太久,居然真的得出了结论——
“哦~太好了,当时的资料我们还没来得及扔,也幸好被您提起,整理好的资料后再丢失可就是全军覆没了,我们也懒得给它做备份~”
科技猎人们发出一声欢呼,又因为文件不知被谁设了密码而大吵一架——设密码的元凶被朝夕相处的伙伴迅速推理出来,又用拷打的物理方式逼他回忆想起。
他们通过光子木偶说出了这个名词,却无甚怀念:
“我们从中分裂而出的组织,叫‘策展’;左吴先生,既然您有兴趣,我们就将研究成果发给您,也任您处置,不要发还给我们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