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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您注意身体,奶奶看着呢,肯定不希望您这么伤心。”唐植桐拿过一个板凳,和苏念斌一起把唐文邦架到板凳上坐下。
尽管有人劝,但唐文邦依旧哭了有二十多分钟,把心里的悲伤宣泄出来,等唐凤珍、唐凤芝、王静文一个个进门,唐文邦情绪才收了一些。
一家人自是免不了一番介绍认识。
“大哥,事先不知道你来,我们也没准备,午饭简单吃一点,晚饭咱再吃丰盛些。”午饭简简单单,时间上来不及置办,张桂芳满怀歉意。
“都是一家人,千万别客气。现下粮食紧,可别铺张,这就已经很好了。”唐文邦指着饭桌上一盘炒菜,两盘咸菜说道。
姜丝炒疙瘩咸菜丝,唐文邦吃的很香,差点又流泪。
吃着咸菜,唐文邦对唐植桐吩咐道:“桉子,你炒的咸菜跟你奶奶炒的很像,得空给我炒点咸菜吧,我带回去给你小姑尝尝。”
“行,一定给您多炒点。”唐植桐点头答应下来,咸菜不难炒,但确实是唐奶奶手把手教的。
咸菜疙瘩洗净切丝,泡凉水攥干备用,老姜切丝备用,热锅下油爆香姜丝后再下咸菜丝翻炒,炒干水分即可出锅。
咸菜与老姜比例在3:1的样子,姜暖宫,适合小日子没走的小王同学吃,所以唐植桐才炒了这种咸菜,没想到勾起了唐文邦的回忆。
饭后,唐植桐带大伯和表弟去了趟理发店,十多天的车马劳顿,两人头发像是搓了静电一般,唐文邦更是胡子拉碴,颇为憔悴。
过了二月二,理发店里客人并不多。洗头、理发,顺带给唐文邦刮个胡子,俩人精神了不少。
理完发,唐植桐又带二人去泡澡,自从家里有洗澡间以来,澡票就没再动过。
“桉子,我在车站寄存了点东西,骑你自行车过去一趟,你放心吧?”洗完澡出来,唐文邦问唐植桐道。
“瞧您说的。这我有啥不放心的,我只担心您迷路。”唐植桐自然放心,掏出车钥匙。
“路在嘴边,我打听着去。”
“咱刚走的这条道叫花市大街,沿着一直往西,在第二个大路口往北拐,过了城门楼子就是火车站。”唐植桐大概给唐文邦说了下路线,确实不远,几公里而已。
“桉子,你大伯呢?”张桂芳买了只鸡,正在院子里收拾,看只有唐植桐推着王静文的自行车,后面跟着苏念斌,就开口问道。
“大伯去火车站拿东西了,一会回来。您放着,我收拾。”唐植桐开口道。
“妗子,我来,这个我熟。”唐植桐把小王同学的自行车锁好的空,苏念斌挽挽袖子直接上手,熟练的烫鸡、拔毛。
“嚯,在家没少干啊。”看着苏念斌麻溜的动作,唐植桐在一旁看热闹,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你这孩子,也不搭把手。”张桂芳批评了唐植桐一句。
“妗子,没事,我自己就行。在家常干。”苏念斌麻溜的拔毛,也不嫌烫,更没有让唐植桐搭手的意思。
“听这话,你们那边生活不错啊,鸡还能常吃?”会说的不如会听的,唐植桐从苏念斌的话里听出了其他东西。
“是鸡,也不是鸡,大舅说叫榛鸡,我们都叫飞龙。桉子哥,你知道飞龙吗?”苏念斌把鸡硬毛拔干净,又眼疾手快的拔绒毛。
“飞龙啊,听说过,听说炖汤味道很好。”唐植桐确实听说过,八珍之一,有“天上龙肉”之称,但早早被列为保护动物,无缘一尝。
“确实不错,你这回能自己尝尝了。大舅去年冬天听说关内缺粮,从那以后,我们打到的飞龙就都风干存了起来,这次一股脑都带来了。”苏念斌嘿嘿一笑道。
唐植桐闻言,一时语塞。
什么叫至亲?唐文邦就是至亲。
不仅三次千里迢迢寻亲,而且在没找到亲人的情况下提前做了储备,这种行为殊为难得。
小王同学也很难得,指着晾衣绳上的两床被子,偷偷跟唐植桐说自己拿出了陪嫁的被子,打算晒一下给大伯和表弟今晚盖。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唐植桐没惜力,打算做个老三样,但没鱼,只能炖个鸡、炖个兔子,打算再做四个,凑六个菜。
唐文邦回来的很快,说什么也不让唐植桐再做了,好说歹说,又嘣了个花生米,唐植桐借口不会做飞龙,又让大伯教自己吊了个飞龙汤,再加上中午吃的两样小咸菜,勉强凑了六个菜。
晚饭,唐植桐拿出上次喝剩下的茅子和汾子,给大伯倒了一杯茅子,结果唐文邦喝不惯那个味,换了汾子。
爷俩干出来一瓶,苏念斌看着酒馋的直流口水,怎奈唐文邦有言在先,不让苏念斌喝,他只能直勾勾的看着眼馋。
一家人边吃边聊,听唐文邦讲述过去的事情。
当初娘四个为何分开,老太太和唐武国从没谈起过,唐植桐从唐文邦嘴里知道了原委。
小鬼子占领泉城,不少人逃难,有传言说北边大帅愿意接收难民,且不收火车票钱,一家人就跟随着难民搭乘火车北上。
火车上人难民很多,唐武国想大便,被其他难民在停车时赶下了火车,一泡屎还没拉完,火车就开了。
唐文邦说自己眼瞅着跟母亲分开,也眼瞅着从另一个方向乌泱泱涌过来大批人群,一家人就这么被冲散……
后来才知道,北面之所以有难民南下,是因为小鬼子炸了北边大帅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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