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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是?刚才在床上,就象野兽凶猛!”这话只在心中说,低着头,屁不放一个,按活干。
石榴多情多韵,常常让寂寞袭心,话不能说透,透了就丢人,朦胧得多层羽纱,形状和轮廓挓挲着双手,可以模拟出轮廓大小,就象盖头,扯一下就掉,风多情时,也会将这层薄如羽纱的布撩起,风无情时,还没等你真的看清时,又盖上那层布,让人颓废失望。
巩德仁只有咳嗽声,石榴就软软如猫,“喵,喵喵……”这是叫春,也是献媚。
巩德仁老了,不可能老骥伏枥,折腾不起,至于志在千里,但力不从心,就是扯蛋!枪不行,不能欲死欲仙折腾女人,女人就会从骨头中,生出怨气。这怨气就象湿气,藏于体,乱其身,抓不着,又时不时惹人心烦。坏脾气就从这闲隙生出,女人无论怎样年轻,作用也就是花瓶,瓶内长年累月是空,只有空气虚缥缈占着,更多时候,就是静静摆设,在静静中老去,在静静中憔悴,这一生寂寞,早已注定,拿青春赌明天,今天的日月,就只能在寂寞上悲悲切切跳舞,舞出人生的苦涩,拉魂腔一样,把魂拉成一条细线,如何冲动,线断情了,那一步许多女人不是不想,脚都高高抬起,却尴尬在半空,最后理智占胜情感,怎么伸出来,就怎么缩回去,就算有一万个不愿意,一辈子无数次冲动,想要豁出去,终究没有迈出去那一步,等到人老珠黄,物是非非,苍海早已变成桑田,那个悔,柔肠寸断。终究演义成好女人,一个好字拆分成女子,只有女字和子字相安无事,才配得上道德上的好字。
虽然是老态龙钟,却有挥霍不动的财富,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渗漏的青春,找不到一丁点儿样子,脸在起皱,牙齿脱落漏风,曾经绷紧的皮肤,一扯一大把,虽伤心,却不会哭了,年轻时,哗啦哗啦的眼泪,成了奢侈。
斩一风对于几个丘八一样的日本人,根本没放在心上,要是日本再敢犯界,就一股作气,打进黑龙会,顺道把什么狗屁株式会社也端了,省得他们惹事生非,几个东洋丘八,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哼!祖宗开疆拓土多少代人才有的版图,说占就占?问过我吗?核桃在手心沙沙沙响,湖河帮不是谁想欺侮就欺侮的,弄不好他一声令下,把邻河渡一封,大家都不活了。
邻河渡在城墙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城墙上有岗楼,一把枪震四方,更何况,不止一把,日本人虽狼子野心,但到这儿,也得低下头。
毛不平三十多岁,在湖河帮属于勇字辈,也是这个辈分中爬得最高的人,坐在湖河帮第五把交椅上,除了斩一风、柴烈、柴东进、龚格,年轻气盛,在帮里能让他服气的,没有几个人,目斜头歪,作为湖河帮第二梯队领班人物,傲气长在傲骨上,当他戴着大墨镜,站在进城的船上,激流亲吻着船帮和船底,他前面的甲板上,堆放着许多货物,他的枪通常拐在后腰带上。而上面那几位年纪都大了,他们曾经和斩一风打天下,在峥嵘岁月里,尝尽了人间苍桑,而他风华正茂。
“五当家的,您辛苦!”城墙岗楼上,有人提溜着枪,靠那儿,一抱拳。
“还行!帮里可有大事发生?”
“我不知道:三当家的事算不算!”
“怎么个事?”
“日本黑龙会在大栅栏那儿,出妖蛾子,被削了,日本人不依不饶,还好,现在他编入警局护卫队,任队长!”
“接着!”毛不平往岗楼抛了瓶“江南春”的酒,酒瓶上印着大屁股女人象,露着半个奶子,身着蝉翅一样的纱,“就他那火爆脾气,还能当队长?”
“真的!谢谢爷!”
“行了!吊闸!”
沉重的大闸门,被钢丝缆咯哧咯哧拖着上吊,不一会拎起,闸门往下滴水,船象箭,窜了过去。
小型机帆船,马达突突突冒着白烟,在河上穿梭,小木船被逐出的大浪,冲得一摇三摆,渔民慌慌张张收网,由湖河帮控制的渔渡,每天出入那里的船只,数以万计,那些进城的客货船要向邻河渡口交税,湖河帮自己的船,走中间黄金水道,有闸控制,外船一进一出,左进右出,船只在那儿排队,通过一船要三两分钟才过得,邻河渡繁忙有序,船船相挨相连。
毛不平站船上威风八面,许多认识他的人,向他打招呼,他点个头,或招下手。
“三哥,三哥,我在这里!”岗楼上,斩凤英边喊边招手。
“稳当着点,别开玩笑,要叫‘五叔’掉下来就喂鱼了!”他笑笑,机帆船突突突淹没在水中,河面漂着少许垃圾,捞垃圾的船正在忙碌。
刘昆仑的船没有走邻河渡,而是从邻河渡外划个弧,开进另一条河道,和毛不平打个照面。
“三爷,发财了!可有日子没见着你了!”
“差不多俩月,彼此彼此!”
他们经常在河道碰着,打一两声招呼。
“船上还是黄家酒?”
“刚收的小麦,这次没带酒!”木船虽大,不及机帆船灵活,机帆船拖着漂亮的水花,冲刺过去。
黄骏抛个桃子给毛不平,“乡下俗物,五爷尝个鲜!”
“一个够了!”毛不平见他还要抛,就直摆手,两船搓着阴阳水花而过。
汪天培没能说服胡达,胡达心中和他较劲,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通常是开刀祭旗,扬名立万,曾经处在尴尬位置上的胡达,饱受权力带来的冷暖,许多时候,一名小小的办事员,都不拿他当回事,尤其是这个汪天培,眼中只有钱绪军,旁人在他眼中就是草草屑屑,他跟了钱差不多能有小二十年,鞍前马后,没少出力,他原本想着,钱会终老在这个位置上,想不到,那家伙比狐狸都狡猾,日本人要来了,钱就早早打通关节,遁了,临了他多次要求,带走他,可是钱仍然是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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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某在神州省精耕细作多少年,垂垂老矣,你跟着我,不会有大的发展,年轻人要大展鸿图,那个委员会是养老的地方,你去了不合适!”这就是钱绪军,关键时刻,不会留有余地。
汪天培去与留都不是他想要的,但最后,把他留给胡,这就是甩包袱。
胡达没有重用他,也没有削他的权,就让他在这个位置上,没有作为,他的任何事,胡都不同意,胡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狗屁国家利益,才反对日本人界入裂凉山的,也不是那些价值不菲的字画再起决定性作用,而是凡是汪天培感兴趣的事,胡达就插一扛。
汪天培感觉到,也意识到:就这么不死不活留在神州省,不会有任何作为,但上头的关节,也不容易打通,象竹子,层层有节,一阶不通,万丈无功。
胡达的势力盘根错节,南京政府里头,有的是靠山,不过汪天培还有机会,那就是调离神州!在调离之前,面对咄咄逼人的广木弘一不好交待,当初收钱时,兴誓旦旦:要不惜余力,替日本人拿地!日本人的手段,他是清楚的,本来一切顺理成章,日本人感兴趣的那块地,眼看着就要垂手可得,假如钱绪军再给他半个月时间,他相信一切都会不同,然而就差这半个月,乾坤颠倒,说胡达泄私愤也好,其他也罢,总之一切因缘际会,泡了汤。